被動靜吵醒穿戴好衣物的徐夫人急忙趕來,她顧不得儀態不儀態的,見徐御史安然,面色稍緩,隨即看向大晚上跑來鬧事的池沐澤。
池家的人,不光不知禮數,還目無王法。
徐夫人過去,抬手給徐御史順氣:“老爺,你怎麼樣?”
徐御史止住咳嗽,揮了揮面前的煙霧。
待忍過這陣咳嗽,他捏着溼帕,將喉嚨裏往上竄的癢意壓住,怒目圓瞪,指着池沐澤道:“明日上朝,老夫一定將今晚之事稟明聖上!”
徐御史抬手,對着皇宮的方向行禮。
池沐澤笑了笑,渾然不怕徐御史的威脅。
爹既然敢讓他這麼做,自然有解決的辦法。
面對徐御史夫婦的怒目而視,池沐澤看了一眼匆匆從裏間出來的徐家兄妹,他嘴角一翹,對帶來的幾名護院一揮手。
“走,繼續往前搜尋賊人的蹤跡,敢偷我池家的東西,活膩了!”
護院們齊聲應道:“是!”
徐家全體成員被震得耳膜一痛:“……”
徐御史氣得跺腳,扯着嗓子罵:“池家小兒,你混賬!你們全家都混賬!!!”
池沐澤雙手捂耳,語調散漫:“聽不見。”
馬車內的池泱泱趴在小軒處,悄悄將其推開一條縫,將徐家衆人的表情盡收眼底。
這弟弟好囂張,好缺德!
不對……
是出主意的帥爹缺德。
阿娘也缺德。
她麼……
嗯……
明知帥爹要幹嘛,明知事情很不地道,還親眼看着自家弟弟大晚上的跑去人家府裏放火。
她身爲女兒,身爲姐姐,不出面勸阻,還躲在一邊看戲?
老實說,她多少也是有點缺德基因在的。
沒辦法。
怎麼說都是一家人。
基因遺傳的定律逃不脫。
池沐澤帶着護院往馬車去。
這時,徐御史等人也注意到了停在暗處的那輛馬車。
府裏的火勢滅得差不多了。
徐御史罵完,回府看着被燒毀的地方。
好在下人們發現及時,撲滅及時,損失不是很大。
就是修繕起來得花一段時間。
徐夫人道:“池家都是些什麼人啊,天子腳下,他們仗着家裏出了位貴妃,仗着皇上的恩寵,活得跟粗蠻無禮的匪徒一樣。”
徐見月披着外套,額間出了層細汗。
她今晚做了一個夢。
她看見自己不久之後會成爲太子良媛,之後一路除掉對手,當上太子側妃。
她還看見池家最後下場淒慘,無一活口。
見徐夫人心疼地望着一地狼藉,她沒有像往常一樣先去安撫情緒激動的徐御史,而是安撫徐夫人:“娘,您身子不好,少動氣。您且看着吧,再過幾年,池家會家毀人亡。”
而池家那位被踐踏被虐待的女婿,會青雲直上,成爲一代權臣。
徐夫人一愣,隨即只當徐見月是一時氣話。
徐開泰面有怒容:“池家如此作風,未來定不會有好下場!”
徐御史捂着胸口,氣得不輕。
他俸祿不高,今晚的損失,說什麼也得讓池家賠。
待天一亮,他就去皇上跟前哭訴。
徐見月目光復雜地看了一眼父親。
在夢裏,她不僅看到了自己的未來,還知曉了徐御史養外室一事。
再過幾年,母親會病重,父親會把那外室,還有她那同父異母的一雙弟妹接回府中。
……
馬車繼續“噠噠噠”行駛起來。
幹完壞事,池沐澤神清氣爽。
池泱泱捧着木箱。
唔。
原主一定是積了幾輩子功德,這輩子才遇上如此好的家人。
池沐澤拍腿大笑:“阿姐,你看到沒有,徐茂氣得臉都青了,就是有點可惜,火勢不夠大,要是能燒得再旺點就好了。”
池泱泱看着開懷帥氣的池沐澤,一陣無語。
忽然。
馬車停下。
外間有一婦人的聲音響起:“請問是安和縣主的馬車嗎?”
池沐澤止住笑,推開小軒,望向攔路的婦人,將她認出:“英姑?”
池泱泱:“嗯?”
池沐澤坐到她身邊,知道她雖跟趙疾成婚,卻從不關心靖南侯府的事,也跟那邊極少來往。
他貼到她耳邊:“她是靖南侯夫人身邊伺候的仆婦。”
“英姑年輕時便跟着靖南侯夫人了,聽說嫁過人,丈夫死了後,她回了侯府,一直跟在侯夫人身邊伺候,管着底下的丫鬟婆子。”
池沐澤還想說,其實池泱泱是見過英姑的。
只是她滿腦子李懷楨,裝不進別人。
池泱泱對於靖南侯府的事知道的不多,一聽來人是靖南侯夫人身邊伺候的,就猜到是趙疾出事了。
“靖南侯夫人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池沐澤喜好打聽各家八卦,很多事都有耳聞:“阿姐,靖南侯府不比我們家人員少,後宅清靜。”
池泱泱凝眉。
這她知道。
書中有寫過。
池沐澤見她感興趣,繼續說:“靖南侯姬妾成群,除了嫡出的一對子女外,有幸出生的庶子有七個,活下來的只有三個,庶女有幸出生的共十二個,活下來的只有四個,這還沒算上那些小妾意外流產,或是一屍兩命的。”
靖南侯府的後院,亂的很。
侯夫人常年管着這麼大一家子,若沒點手段,怎麼可能壓得住底下的數名姬妾,又怎麼可能讓底下的庶子庶女乖巧聽話。
阿姐的這個婆婆,是個狠角色。
在池沐澤看來,阿姐跟趙疾婚後選擇不與靖南侯府來往,是非常明智的決定。
池泱泱聽完,心驚肉跳。
如此想來,趙疾的生母當年要是美夢成真,入了侯府,可能趙疾就沒法出生了。
想到靖南侯府裏那些死去的姬妾,意外流掉的孩子,以及沒能活下來的庶子庶女,池泱泱感到頭皮發麻。
難怪趙疾小小年紀心思深沉,最終還變得那般狠絕瘋魔。
主要是他不狠絕,不心機,壓根沒法生存下來。
英姑的聲音再次響起:“縣主?”
池泱泱推了一把池沐澤,讓他坐回原位。
她推開自己這邊的小軒,看向英姑:“有事?”
英姑恭卑一笑,道明來意:“夫人近來身體不適,讓後輩們回府侍疾,縣馬也在。今日來了不少貴客探望,府中馬車數量有限,老奴找來,是奉了夫人命令,請縣主出面,去接縣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