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融融。
一輛馬車行駛在寬闊的道上。
“噠噠噠”
“噠噠噠”
馬車裏,池泱泱抱着小箱子,看着箱子裏捆得一疊一疊碼得整整齊齊的銀票,激動不已。
嚶嚶嚶……
是錢呐……
是錢!!!
她很沒骨氣地湊近聞了聞銀票的味道。
誰能想到,在現代每個月受窩囊氣才能換得微薄薪資的她,有一天也能擁有這麼多的錢。
池沐澤坐在一旁。
走的時候,他從家裏帶了幾名身手不錯的護院。
他推開小軒,望着外面越來越近的徐府,琢磨着一會兒該找個什麼正當理由放火。
池泱泱寶貝兒似的抱着小木箱,見自家弟弟這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想到晚飯時淳陽伯說的‘辦事’指的是何事時,眼角抽抽了下。
她在想,要不要阻止即將去放火的弟弟。
但很快,池泱泱就打消了念頭。
不多嘴。
不幹預。
不阻止。
是她存於世間的行事準則。
且大家都是讀過書,有思想,具備分辯能力的人。
她不會妄圖改變書裏的任何一人。
更不會高估自己的影響力,覺得自己來了,便能改變什麼。
再說了,池家不是好人,難道徐家就是?
都是混跡官場活了幾十年的老油條,誰比誰黑,誰又比誰白?
池泱泱到底是被社會毒打過的,她不會天真的把人劃分好壞。
在成年人的世界裏,沒有絕對的是非對錯,有的只是各自所站的立場不同,以及會不會起利益方面的沖突。
池泱泱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她的帥爹能在朝堂上得意這麼久,絕對不僅僅是池家出了一位貴妃。
還因爲淳陽伯是個有顏值有腦子還懂得審時度勢的人物。
池沐澤的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早知道爹讓他辦這事兒,他就先去問問那幫狐朋狗友,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麼法子能光明正大地放火了。
他想到馬車裏還有一人,頓時將希望寄托於池泱泱,嘴甜道:“阿姐,你一向鬼點子多,你幫幫我,給我出出主意唄。”
徐茂那個糟老頭子,滿嘴亂噴糞。
尤其愛針對他們池家。
說實話,那老頭子也就表面看着清正,實際上私底下還不是不檢點。
據他掌握的小道消息,徐御史瞞着家裏正妻在外面養了一個年輕的外室,還與其生了一雙兒女。
單是這也就罷了。
畢竟誰家都有上不得台面的事兒。
主要是這糟老頭子壞的很。
還收受賄賂。
只是手段高明,沒有留下把柄。
另一方面,池沐澤嚴重懷疑,徐茂針對他們池家,還老在朝堂上跟自家老爹添堵,極可能是背地裏收了誰家的銀錢。
當然,也不排除徐家眼紅他們,嫉妒他們過得好。
池泱泱唇瓣微抿。
池沐澤拽着她胳膊,一鍵開啓撒嬌模式:“阿姐,阿姐。”
池泱泱有所鬆動。
好在她穩住了。
最終,池沐澤糾纏了她一會兒,還是想到了法子。
……
兩刻鍾後。
馬車停在一處避光的角落。
池沐澤帶着幾名護院出現在徐府門外。
徐府的護院見到他,嚴陣以待。
池泱泱坐在馬車裏,手裏拿着一疊銀票,哼着小調,歡喜地數着。
一百兩……
二百兩……
三百兩……
外面,池沐澤以‘家中失竊,要捉拿賊人’爲由,跟徐府的護院吵了起來。
兩邊人馬打起來的時候,池泱泱在數錢。
池沐澤找來火把的時候,池泱泱在數錢。
徐家被火燒起來的時候,池泱泱在數錢。
……
時間倒回一個時辰前。
飯桌上。
氣氛略顯嚴肅。
在淳陽伯說要‘辦事’的時候,池沐澤立馬打起精神,問:“爹,您說,要我去辦何事?”
池夫人吃着飯,還能抽空給池泱泱夾菜。
池泱泱端着碗:“……”
淳陽伯又把今日朝堂上發生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池家壞。
也護短。
且淳陽伯是老婆奴,池夫人是女兒奴,池沐澤是姐控,所以在池家,池泱泱站在食物鏈的頂端。
因此,誰敢攻擊池泱泱,池家全體成員便霍霍磨刀,一致對外。
淳陽伯俯身,在池沐澤耳邊低語。
池沐澤:“放火?”
淳陽伯拍拍他的肩,叮囑:“注意分寸,別鬧出人命。”
池泱泱弱弱地舉手,再弱弱地出聲:“爹,娘之前說,現在時局緊張,我們最好夾起尾巴,低調做人。”
淳陽伯:“這很低調啊。”
池夫人:“該出手時就出手。”
池沐澤:“阿姐放心,一個小小的監察御史而已,掀不起什麼風浪。而且朝廷那麼多監察御史,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池泱泱:“……”
行吧。
原來在池家,只要不鬧出人命,就是低調做人。
她覺得自己悟了。
飯畢。
臨走之際。
池夫人抱着一個有點沉的小箱子,遞給池泱泱:“泱泱啊,你現在住在縣主府,不如家裏方便,這些銀票你先拿着用,用完了記得回來拿。”
池泱泱感動得熱淚盈眶:就……超超超超感動!
……
徐家。
濃煙滾滾。
下人們敲鑼集合,打水的打水,滅火的滅火。
徐御史聽到動靜,衣衫不整地跑出來,他一邊整理腰帶,一邊用溼帕捂住口鼻,指着放火的池沐澤,吼道:“池家小兒,是淳陽伯讓你這麼幹的對不對?”
池沐澤白眼一翻:“徐御史,你瞎說什麼呢,我是家中失竊,來抓賊人。”
徐御史胡子一抖,破口大罵:“放屁!”
賊人?
哪裏來的賊人?
純他娘的放屁!
他一連數日揪着池家,揪着池泱泱虐待親夫,婚後不守婦道不知廉恥糾纏李懷楨這些事兒不放。
依着淳陽伯護崽的性子,早把他記恨上了。
今晚池沐澤鬧這麼一出,定是淳陽伯的授意。
徐御史知道池家老的奸滑,兩個小的壞的壞,毒的毒,卻沒想到他們居然如此陰損。
池沐澤見徐御史氣急敗壞,連放屁這種話都罵出來了,心情大好:“徐御史,你這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他透過濃煙往裏望了望,哎了一聲:“看來賊人不在徐府啊。”
徐御史被煙霧嗆得連連咳嗽:“咳咳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