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現在着急了，早幹嘛去了。”老李拍了下講台，剛剛還吵鬧的教室霎時安靜下來。
他目光掃視一圈，最後定格在教室後排：“方許。”
衆人順着老李的目光看過去，被點到名字的方許抬起頭。
“你帶幾個男生，去後勤處把新書領上來。”老李指令下達得幹脆利落。
方許點了下頭：“好。”
他站起身，隨意點了附近包括謝宇在內的幾個高個子男生，幾人便跟着他出去了。
教室裏又恢復安靜，老李趁着這個空檔開始點名，點完名沒多久，方許他們就回來了。
每人懷裏都抱着厚厚一摞沉甸甸的新書，“譁啦”一聲放在講台邊，粉筆灰都被震得微微揚起。
“順便發下去吧。”老李指揮道。
方許和另外幾個男生各自抱起一摞書，從第一組開始發。
新書的墨香和紙張味很快在教室裏彌漫開來。
輪到第二組時，他走到時灼桌邊，拿起一本書遞給了她。
“謝謝。”時灼接過書，語氣自然。
方許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半秒不到，極輕地應了一聲“嗯。”
拿起下一本書，遞給了她旁邊眼睛炯炯寫滿八卦意味的江一茉，她還在回味之前楊帆給講的關於方許的八卦。
真人這麼帥，怪不得那麼受歡迎。
方許掠過他們去了後排，楊帆接過方許發的書，笑嘻嘻大聲道：“謝許哥！”
成功收獲了方許警告的眼神。
講台上，老李看着書發得差不多了，敲了敲桌子，讓所有人安靜。
“書都拿到了吧？寫好名字，別明天就找不到了。”
“今天上午領完書就沒什麼事，主要是認認人，熟悉一下環境，明天開始，正式上課，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他說完，就宣布了解散，端上茶杯走了出去。
時灼看着老李走遠，趕忙追了上去，在走廊處叫住了老李：“老師。”
老李端着茶杯轉過身，看到來人是時灼，嚴肅的表情都柔和下來：“怎麼了？”
時灼站定，語氣平靜禮貌：“我想幫陳斯明領一套新書，他暑假出國了，今天的飛機回來，上午來不及過來領書。”
“哦行，你找一下方許。”又頓了頓，“你知道方許是誰吧。”
當然知道，要找的就是他。
時灼笑笑：“知道。”
“行，去吧。”老李轉身走了，仿佛想起什麼又叫住時灼，“誒，時灼，你順便跟方許說一聲，明天摸底測結束後，你倆一起來趟我辦公室。”
“好的老師。”時灼應允。
老李走後，教室裏又開始吵吵鬧鬧，同學們三三兩兩結伴往外走，時灼逆流回教室，小心翼翼地側着身子，生怕撞到人。
不設防間，右肩膀猛然被人大力撞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幸好被人扶了一把肩膀穩住了身子，又往旁邊安全的地方帶了帶。
“在教室別打打鬧鬧，容易撞到人。”清冷好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對着不小心撞到時灼的男生，語氣裏夾雜着一絲警告。
面前的男生雙手作揖，面上泛着不好意思的潮紅：“對不起許哥，下次不會了。”
“跟她說。”方許示意跟時灼道歉。
男生反應過來，趕忙對着時灼的方向：“對不起同學，你沒事吧，我沒注意到你。”
“沒事。”時灼從心有餘悸中回過神來，看着男生還在不停道歉，打斷他，“真沒事，以後看着點人就行。”
撞人的男生這才訕訕地跑開了。
時灼轉頭看向方才扶住自己的人，方許的手已經禮貌地收回，垂在身側。
“謝謝。”時灼輕聲道。
“不客氣。”方許極簡地回應，說完就要走開。
時灼亦步亦趨跟着他，語氣自然地叫他：“方許。”
方許側頭看她，用眼神詢問她什麼事。
“我有個朋友今天沒來，他的書在你這裏領一下，已經跟老李說過了。”
方許聞言，走到剩餘的書堆裏，拿出一套新的，遞給她。
“謝謝。”時灼雙手接過，一整套書猛地抱在懷裏，向下的重量拉得她趔趄一下，趕緊調整了姿勢。
穩住身形，才費勁跟方許說話：“老李讓我們明天摸底測結束後，一起去他辦公室一趟。”
方許點了點頭：“知道了。”
“好，那明天見。”時灼笑了笑，抱着書轉身離開。
方許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目光在她懷裏的書上停留了極短的一瞬，又看她走回座位背上裝了自己書的書包。
懷裏一堆書，背着一堆書，時灼小心往前走，就在她快要走出教室門，他抬腳幾步上前，語氣平淡：“幫你拿到樓下。”
說着，非常自然地從她手中接過了那套書。
有人幫忙搬書，時灼臉上露出一個開心又有點不好意思的笑容：“啊，謝謝！確實有點沉。”
她跟在他身旁，兩人一前一後走下樓梯，時灼並沒有刻意找話，只是在他側身讓她先走時，輕聲說句“謝謝”。
到了教學樓樓下，方許將書遞還給她。
“真是太麻煩你了。”時灼再次道謝，笑容真誠。
“不客氣。”方許回。
“明天見。”
“明天見。”
看着方許轉身離開，時灼臉上的笑意未減，但眼底的神色變得冷靜而清晰。
她抱着書，轉身離開，步伐平穩。
學校大門口，林佳佳看到時灼就飛奔了過來，時灼趕緊叫停，別沖過來把她撞倒了。
手裏抱着一堆書，她是有些怕了，之前被撞的肩膀那裏現在還挺疼的。
見林佳佳穩穩停在她面前，自然地把手中的書分給她一半。
林佳佳接過，兩人一道往陳斯明家走。
天氣炎熱，走了沒兩步，就汗流浹背，林佳佳有些受不了，開始罵罵咧咧。
“死狗陳斯明，這大熱天老娘給他送這麼重的書，他要是不跪着謝安，老娘扒他一層皮。”
時灼聽着耳邊林佳佳對陳斯明持之以恒的“聲討”，嘴角彎起一個無奈的弧度。
“行了，省點力氣，”時灼怕她累着，“留着見到他的時候再罵，現在罵他也聽不見。”
要不說時灼了解林佳佳。
林佳佳一想，覺得很有道理，立刻收了聲，轉而開始構思一會兒見到陳斯明時，該如何凶狠地表達自己的不滿。
午後的陽光透過濃密的樹蔭，在白菘靜謐的道路上投下斑駁的光點，與老城區的喧鬧不同，這裏連空氣都仿佛透着一種不容打破的秩序感。
林佳佳迫不及待地按下門鈴，嘴上也沒閒着：“陳斯明這家夥，回來也不吭聲，還得勞動我們兩位大小姐親自送書，架子不小啊！”
話音剛落，門就從裏面被打開了。
陳斯明站在門內，像是剛洗過澡，頭發還帶着溼氣，隨意地耷拉着。
他換了件幹淨的灰色T恤，身上散發着淡淡的沐浴露清香，看到門口站着的兩人，他明顯愣了一下。
“你們怎麼來了？”他的聲音裏帶着居家的鬆弛感，還透着明顯的驚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