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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以沫躺在公寓的床上,小腹的疼痛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切割着她的神經。
她夢見一個模糊的小身影站在血泊裏,奶聲奶氣地問:"媽媽,爲什麼不要我?"
驚醒時,枕頭早已被淚水浸透。
“寶寶,對不起,是媽媽沒用,媽媽沒能保護好你......”
她捂着臉,心裏絞痛得厲害,淚水溼透了枕巾。
門突然被打開,顧飛宇的助理直接門強行闖進來。
"顧總說,您必須出席今晚的拍賣會。"助理面無表情地放下禮服盒,"尹小姐很期待見到您。"
溫以沫氣得發抖,醫生叮囑她至少要臥床一周,他現在逼着她去又被尹清霜羞辱!
她本不想去,眼睛卻定在了那張拍賣單上,她的血液瞬間凝固——那是一支鎏金點翠珠釵。
前世,她作爲大燕公主最心愛的首飾,是母後送給他的及笄禮。
她......前世她對不起一心爲她的母親,這是她跟前世唯一的念想......她,要去把珠釵拍回來......
她穿着顧飛宇送來的黑色禮服,裙擺下是還未愈合的傷口。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沫沫姐!"尹清霜挽着顧飛宇的手臂,笑容甜美,"你臉色好差啊,是不是不舒服?"
顧飛宇冷冷掃了她一眼:"裝什麼柔弱?"
溫以沫沒有回答,只是沉默地跟在他們身後。
會場內燈光璀璨,名流雲集。溫以沫找了個最角落的位置坐下,試圖讓自己不那麼顯眼。可當拍賣師拿出第三件拍品時,她的眼睛再也移不開。
"接下來這件拍品,是唐代宮廷流傳下來的珍品......"
溫以沫的手指死死攥住座椅扶手,她一定要把珠釵拿回來......
"二十萬。"她突然舉牌,聲音沙啞。
全場一靜,隨即響起竊竊私語。
"那不是顧總帶來的女伴嗎?"
"聽說是個窮學生,哪來的錢?"
"肯定是顧總的錢......"
顧飛宇的眼神瞬間陰沉。
"三十萬。"他冷冷舉牌。
溫以沫咬緊牙關:"四十萬。"
"五十萬。"顧飛宇的聲音像淬了冰。
尹清霜突然嬌聲道:"飛宇哥,那支釵好漂亮啊,我想要~"
"一百萬。"顧飛宇直接翻倍,目光卻死死盯着溫以沫,"一個靠男人養的女人,也配競價?"
會場爆發出一陣哄笑。
溫以沫的臉色煞白,卻固執地再次舉牌:"一百一十萬。"
這是她全部的積蓄,她之前跟家裏鬧脾氣,所有的零花錢全部存了銀行卡的死期,要半個月後才到期。
顧飛宇猛地站起身:"保安,這個女人根本就沒有這麼多錢,她在這裏搗亂,把這個鬧事的女人請出去。"
她本就是顧飛宇帶進來的人,保安自然懂眼色,他們立刻上前,粗暴地架起她。她的傷口被扯痛,眼前一陣發黑,卻仍死死盯着那支珠釵。
"顧飛宇......"她啞聲道,"那是我的......珠釵......"
"丟人現眼。"顧飛宇厭惡地別過臉。
半小時後,溫以沫被扔在會場後門的巷子裏。
雨水打溼了她的禮服,血水混着雨水在腳邊匯成淡紅色的水窪。她蜷縮在牆角,額頭抵着冰冷的磚牆,無聲地顫抖。
那支珠釵......那是她前世唯一的念想了......
"找到你了。"
一雙鋥亮的皮鞋停在她面前。溫以沫抬頭,顧飛宇撐着一把黑傘,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清霜的珠釵不見了。"他冷聲道,"有人看見你碰過她的手包。"
溫以沫怔住:"我沒有......"
"跪下。"顧飛宇突然厲喝,"向清霜道歉。"
尹清霜從他身後探出頭,手裏捧着一個絲絨盒子——裏面空空如也。她眼中含着淚,嘴角卻微微上揚:"沫沫姐,只要你把珠釵還給我,飛宇哥不會怪你的......"
"我說了,我沒拿!"溫以沫掙扎着站起來。
顧飛宇突然一把掐住她的後頸,強迫她跪在地上。尖銳的疼痛從膝蓋傳來——地上不知何時灑滿了碎玻璃。
"啊!"溫以沫痛呼出聲,玻璃碴深深扎進皮肉。
"道歉。"顧飛宇的聲音冷得像刀,"否則,我就讓所有人知道,你溫以沫是個小偷,那你就不能作爲今年的優秀畢業生發言領證,你自己選擇!”
溫以沫渾身發抖,卻倔強地仰起頭:"顧飛宇,你會遭報應的。"
"嘴硬。"他冷笑一聲,鬆開手,"跪到天亮,好好反省。"
凌晨三點,雨越下越大。
溫以沫跪在碎玻璃上,鮮血染紅了裙擺。她的意識開始模糊,恍惚間,她看見尹清霜撐傘走來。
"真可憐。"尹清霜蹲下身,從口袋裏掏出那支珠釵,"其實它一直在我這裏。"
溫以沫的瞳孔驟然收縮。
"你知道嗎?"尹清霜把玩着珠釵,笑容甜美,"飛宇哥說,這支釵很配我的氣質。"她突然壓低聲音,"就像前世,他說我比你更適合當將軍夫人一樣。"
溫以沫猛地抬頭:"你......"
"想起來了嗎?"尹清霜輕笑,"沒錯,我也記得前世呢。"
她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溫以沫:"這一世,我照樣能讓你生不如死。"
珠釵被扔進水窪,尹清霜轉身離去。
溫以沫顫抖着伸手去撈,卻眼前一黑,栽倒在血泊中。
再次醒來時,她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傷口感染引起的高燒。"護士一邊換藥一邊嘆氣,"膝蓋上的玻璃碴太多了,可能要留疤。"
溫以沫怔怔地看着窗外。
雨停了,天亮了。
距離她徹底離開顧飛宇,還有二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