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腳下這條搖尾乞憐的“毒蛇”，我甚至懶得再多看他一眼。
我只是將目光投向了王靖禮，他一直像個影子般靜立在門口，仿佛剛才那場雷霆萬鈞的行動與他無關。
“老王。”
“屬下在！”王靖禮立刻上前，躬身聽令。
“擬一份資產轉讓協議。”我淡淡地吩咐道，“讓趙家，把他名下所有的產業、股份、現金，以及不動產，全部無償轉讓給蘇氏集團。籤完字，讓他滾。江城，我不希望再看到他。”
我的聲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帝王廳裏，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趙天雄如蒙大赦，渾身一顫，隨即拼命地磕頭，額頭撞在地板上發出“咚咚”的悶響：“謝謝大人！謝謝大人不殺之恩！我籤！我馬上就籤！”
對他而言，能保住一條命，已經是天大的恩賜。錢財沒了可以再賺，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而蘇清瑤，則再次被我的話語所震驚。
趙家全部的資產？那是一個超過百億的龐大商業帝國！就這樣，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要盡數歸於蘇家名下？
這已經不是天上掉餡餅了，這是天上掉下了一座金山！
她的紅唇微張，想要說些什麼，但看着我那平淡如水的側臉，卻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引以爲傲的商業頭腦，在這一刻，徹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王靖禮的效率高得可怕。他甚至沒有離開房間，只是打了個電話，不到十分鍾，一個穿着金絲眼鏡、氣質精悍的律師團隊便敲門而入。他們熟練地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厚達上百頁的法律文件，放在了趙天雄的面前。
“趙先生，請籤字吧。”爲首的律師推了推眼鏡，語氣公式化，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壓力。
趙天雄看着那份幾乎能剝奪他一切的協議，眼中閃過一絲肉痛和不舍，但當他抬頭看到我冰冷的眼神時，那絲猶豫瞬間煙消雲散。他抓起筆，用顫抖的手，在每一頁的末尾，都歪歪扭扭地籤下了自己的名字，並按上了鮮紅的手印。
“大人……我……我可以走了嗎？”他像一條喪家之犬，仰視着我。
“滾吧。”我揮了揮手。
趙天雄如獲新生，連滾帶爬地沖出了帝王廳，仿佛身後有惡鬼在追趕。
隨着他的消失，籠罩在蘇家頭頂最大的那片烏雲，也徹底煙消雲散。
房間裏，只剩下我們幾人。
蘇振國悠悠轉醒，當他從女兒口中得知事情的經過，以及蘇家即將繼承趙家百億資產的事實時，他先是呆滯，隨即陷入了狂喜。他看向我的眼神，已經不能用敬畏來形容，那簡直是在看一尊活生生的神明。
“陳……陳先生！不！陳少！您真是我們蘇家的大恩人啊！”他激動得語無倫次，就要上前來拉我的手。
我微微側身，避開了他的觸碰。
我這個人，不喜歡和不熟的男人有肢體接觸。
王靖禮適時地上前，對蘇振國說道：“蘇先生，這裏的事情已經處理完畢，剩下的法律流程，我們的團隊會和蘇氏集團對接。現在，由我送令……送陳先生和蘇小姐回家。”
“好好好！應該的！應該的！”蘇振國連連點頭。
……
回去的路上，依舊是那輛黑色的紅旗L5。
王靖禮親自開車，蘇振國坐在副駕，激動得不停地打着電話，向公司的元老們宣布這個驚天的好消息，聲音裏充滿了揚眉吐氣的暢快。
我和蘇清瑤，則並排坐在寬敞的後座。
車內的氣氛，有些微妙的安靜。
我能聞到她身上傳來的一股淡淡的、如同雪後青鬆般的冷香。她沒有看我，只是側着頭，望着窗外飛速倒退的霓虹，琉璃般的光影在她絕美的臉龐上流轉，讓她看起來有些不真實。
但我能感覺到，她的視線餘光，一直若有若無地落在我身上。
她在觀察我，也在思考。
這個女人，遠比她那個懦弱的父親要聰明和冷靜得多。即便經歷了如此顛覆三觀的事件，她依然在努力地保持着鎮定，試圖理清這一切的來龍去脈。
車子一路疾馳，最終停在了江城西郊的一處頂級別墅區。
蘇家的別墅，是一棟三層的獨棟小樓，帶着一個精致的花園，在江城也算得上是豪宅了。
“陳少，您……您今晚就住下吧！家裏客房多，我馬上讓下人給您收拾一間最好的！”蘇振國一下車，就無比熱情地對我說道。
我沒有理他，只是看着蘇清瑤。
蘇清瑤深吸了一口氣，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她對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聲音恢復了一貫的清冷，但細聽之下，卻少了幾分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多了幾分復雜的鄭重。
“我們進去談。”
走進別墅，裏面的裝修風格簡約而大氣，處處透露着低調的奢華。
蘇振國忙着去指揮傭人準備房間和夜宵，客廳裏，只剩下了我和蘇清瑤。
她親自爲我倒了一杯水，放在我面前的茶幾上，然後在我的對面坐了下來，坐姿依舊端莊筆挺。
“陳淵先生。”她開口了，第一次正式地叫我的名字，“首先，我代表蘇家，爲今天下午琳達的無禮，向您道歉。其次，感謝您今晚爲蘇家所做的一切。這份恩情，蘇家沒齒難忘。”
她的措辭很官方，像是在進行一場商業談判。
我笑了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後呢？”
“然後。”她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蘇家會盡我們所能來報答您。趙家的資產，我們不敢全部收下，那太燙手了。我們可以五五分，不，三七分，您七我三！除此之外，只要您開口，無論您想要什麼，金錢、地位、或者是我蘇家能辦到的任何事，我們都絕無二話。”
她將姿態放得很低，但言語之間，卻又透着一種骨子裏的驕傲。她在試圖將這份“恩情”，轉化爲一場可以量化的“交易”。
這是她最熟悉，也最擅長的方式。
我放下水杯，看着她的眼睛，搖了搖頭。
“我不要錢，也不要什麼地位。”
蘇清瑤的眉頭蹙了起來：“那您想要什麼？”
“我想要的，從一開始，就告訴過你了。”我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我要你。”
空氣，在這一瞬間仿佛凝固了。
蘇清瑤的身體猛地一僵，那雙清冷的眸子裏，終於浮現出一抹羞惱和一絲慌亂。
“陳先生，請你自重！”她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分，“我承認你很強，你的背景或許也超乎我的想象。你救了蘇家，我很感激。但這不代表，你可以用這份恩情來要挾我，把我當成一件可以交易的物品！”
她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我，身上那股冰山女總裁的氣場再次迸發出來：“我蘇清瑤，絕不會接受一場沒有感情的、荒唐的包辦婚姻！你死了這條心吧！”
看着她這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炸毛的樣子，我反倒覺得有些好笑。
這才是她真實的一面，驕傲、倔強，卻又帶着一絲可愛。
我從帆布包裏，慢悠悠地掏出那封已經有些泛黃的婚書，放在了茶幾上，推到她的面前。
“第一，這不是要挾，而是履行婚約。這是你爺爺和我師父當年親口定下的，白紙黑字，信物爲證。”
我指了指婚書，然後又指了指自己。
“第二，誰告訴你我們沒有感情？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比如，從同居開始。”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我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身高上的優勢讓我可以俯視着她。我們之間的距離，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我看着她那雙因震驚和羞憤而微微睜大的美眸，一字一句地說道：
“從我下山的那一刻起，你，蘇清瑤，就是我陳淵的女人。”
“這件事，我說了算。”
“你，沒有拒絕的權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