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這幾天我因爲她吃了多少苦？先是過敏，再是頭發被剪，哥，你還要偏幫她嗎？”
顧淮頌看到溫書瑤的一雙淚眼，眼裏晦暗一瞬。
但顧綿綿搖晃着他的胳膊，哭聲嬌軟：“哥，你不覺得這個女人故意和我作對嗎？就算你一定要留她在這個家裏，那我也要她幫我做件事。”
顧淮頌眼底的最後一絲愧疚被她搖散，他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柔聲問：“什麼事？”
“雲棲寺的平安符最靈了，我要她去幫我求一個！”
毫不意外，顧淮頌答應了。
溫書瑤被兩個保鏢押送到雲棲山下，他們語氣冰冷：“夫人，少爺說了，必須要你爬上這9999級台階，三步一跪，爲二小姐求來平安符，什麼時候完成，就能什麼時候回家。”
溫書瑤抬眸，望向仿佛沒有盡頭的長階，天空烏雲密閉，很快就要下雨。
她閉了閉眼，抬腳走上三步台階後跪了下來，額頭抵在冰涼的石階上，大顆的雨水砸在她旁邊。
雨很快下大，溫書瑤渾身被淋透，雨水順着她的發絲不斷流下。
她忽然想起，顧淮頌剛出車禍時，她也曾把希望寄托在神佛上，來到這裏爲他求幸運符。
可她剛跪了幾步，顧淮頌就趕了過來。
他坐在輪椅上，將她的頭扶到他膝上，輕撫着她的發絲，聲音悲戚而溫柔。
“我不信這些，也不需要你這樣付出，你能在我身邊照顧我，我已經很感動了，因爲你，我會努力站起來。”
當時的溫書瑤以爲他們之間已經有了斬不斷的情感羈絆，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可顧綿綿一回來，顧淮頌的原則和感動便都沒了。
溫書瑤在雨中顫抖，心中酸澀涌起，她卻輕輕笑了笑。
“顧淮頌，多年付出是我心甘情願，但以後我不會了。”
暴雨傾盆，溫書瑤身上越來越冷。
終於爬到山頂求得平安符後，她再也支撐不住，倒在地上，眼淚混着雨水流下。
回家後，她就發起了高燒。
迷迷糊糊中，她看到顧淮頌修長的手指在爲她擰毛巾，輕輕放到她的額頭上。
他看着她，她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覺得那裏面的感情很復雜。
“淮頌……”她輕聲呢喃着，手臂抬了抬，想去拉他的手。
“哥，我要吃你煮的面！”
下一秒，男人轉身離去。
溫書瑤的手臂無力垂落，她的眼角溢出一滴淚，很快因爲體溫太高而蒸發消散。
接下來的幾天，她的身體逐漸好轉，顧淮頌卻再沒來看過她。
溫書瑤時常能聽到樓下傳來歡聲笑語，聽到炒菜做飯的煙火聲，聽到花園裏顧淮頌和顧綿綿一起澆花的嬉鬧聲……
與她和顧淮頌三年枯燥的婚姻生活不同，此時這棟房子裏充滿了生機。
溫書瑤哭得枕頭盡溼，而後抬手擦幹淚痕，強撐起身子收拾東西。
三年時光，她所有的東西打包到一起，卻裝不滿一個箱子。
就像她這個人，在這裏留下的痕跡也少之又少。
溫書瑤苦澀的同時，卻又覺得一身輕鬆。
兩天後，顧淮頌讓她一起參加顧綿綿的畫展。
“小姑娘回國後的第一次作品展出，你作爲嫂子該去爲她站台。”
溫書瑤無奈跟去。
顧綿綿穿着高定禮服，高昂着頭顱，挽着顧淮頌的手臂穿梭在人群中。
有不知真相的人，誇他們是登對的情侶。
溫書瑤聽到後也只是笑笑，並不反駁。
她只想把自己隱藏在人群中，做一個普通看客。
可她逐漸意識到事情不對勁。
人們捂着嘴小聲說着什麼，看向她的眼神格外戲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