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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的挑剔下,蘇清顏打掃了整整一夜才打掃完成。
她扶着牆站起來,膝蓋因爲跪着擦地,在地板上磕出青紫色的淤痕。
每動一下都像有針在扎。
她把自己摔進床墊裏,連脫鞋的力氣都沒有。
就在意識剛要沉入黑暗,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薇薇說想吃城西的糖糕。”傅凌䂙的聲音透過電流傳來,“現在去買,半小時內回來。”
沒等她應聲,電話就被掛斷了。
蘇清顏盯着黑屏發了兩秒怔,低血糖帶來的眩暈感鋪天蓋地壓過來,眼前陣陣發黑。
她扶着床站起來,胃裏空得發疼。
昨晚只喝了半杯冷水,此刻連站都站不穩。
她不想去,可是沒有人會聽她的需求。
等蘇清顏抓起外套沖出去的時候才發現下雨裏。
她只穿着一件單薄的短袖,冷風灌進領口,凍得她牙齒打顫。
那家老字號糖糕鋪只賣兩小時,她沒有代付工具,只能踩着積水狂奔。
當她捧着溫熱的糖糕跑回傅家別墅時,剛好過了半小時。
雨幕裏,傅凌䂙正站在玄關的廊檐下抽煙。
白薇薇依偎在他身邊,穿着他那件駝色羊絨大衣,像只被精心呵護的貓。
蘇清顏把用油紙包好的糖糕遞過去,手指因爲寒冷和虛弱,控制不住地發顫。
傅凌䂙接過時連眼皮都沒抬,轉手就塞進白薇薇懷裏,
目光落在蘇清顏身上時,突然皺起了眉。
她的短袖全溼透了,貼在身上勾勒出單薄得硌人的骨架。
“跪下。”傅凌䂙忽然開口。
蘇清顏愣住了,以爲自己聽錯了。
“你帶進來的水弄髒了地板。”他用下巴點了點門口的泥地,“跪下擦幹淨。”
白薇薇咬着嘴唇,故意露出爲難的神色,“會不會太過分了?清顏姐姐剛冒雨跑回來......”
“過分?”傅凌䂙捏了捏她的臉頰,語氣帶着哄小孩似的縱容,“她以前爲了黏着我,在雨裏等一夜都願意,跪一下算什麼?”
蘇清顏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飾的輕蔑,心中還是忍不住一陣抽痛。
原來在他眼裏,那些卑微的等待,那些近 乎自虐的執着,都只是供他日後嘲諷的笑料。
蘇清顏沒有反抗,緩緩彎下膝蓋。
寒意順着骨頭縫往裏鑽,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氣。
她撿起地上的抹布,刮擦着她早已千瘡百孔的尊嚴。
傅凌䂙看着她那截露在溼透襯衫外的脖頸,細得像一折就斷。
不知怎麼,心髒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蟄了一下,莫名地發緊。
他下意識地往前挪了半步。
目光落在她凍得發紫的耳尖上,喉結滾動了兩下。
最終卻只是偏過頭,對她冷聲催促,“動作快點,別耽誤薇薇吃早餐。”
蘇清顏的手臂越來越沉,低血糖帶來的眩暈讓視線漸漸模糊。
等她擦完幾乎已經沒有了自主意識。
傅凌䂙落在她溼透的衣服上,不知爲何竟沒再說什麼。
蘇清顏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在地板上自己佝僂而狼狽的影子,忽然笑了。
她之前真的是這麼卑微地愛着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