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當然！！！一直在等你這句話，我時刻準備着！”
看着發小激動的回復，我笑了。
凌晨一點，小寶的燒終於退了。
我抱着兒子坐在陸凡的車後座，手機屏幕亮了又暗，最終我點開微信聊天框，指尖在屏幕上懸了很久，敲下一行字：“蕭恒，我們離婚吧。”
發送成功的提示彈出時，我的手突然抖得厲害。
不是因爲後悔，而是因爲終於承認，那些我曾以爲會刻骨銘心一輩子的感情，原來也會有走到盡頭的一天。車窗外的風灌進來，帶着凌晨的涼意。
我抱緊懷裏的小寶，第一次覺得，沒有蕭恒的世界，並沒有那麼可怕。
幾乎是立刻，手機就炸響了。
我盯着屏幕看了三秒，劃開接聽鍵。
“蘇沫你鬧夠了沒有？” 蕭恒的聲音急促，背景裏柳青青的啜泣若有似無。
他以爲我在吃醋，告訴我別耍脾氣趕緊帶小寶回家。
“我沒鬧。” 我的聲音比冬夜的風還冷，“離婚協議我會讓律師準備好，你籤字就行。”
他拔高音量，說就因爲柳青青？他和她清清白白，他說我是小寶的媽媽，家不能散。
“家？” 我笑出聲，懷裏的小寶被驚醒，哼唧着往我懷裏鑽。
當他把兒子按進水裏那一刻時，這個家就已經散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突然傳來柳青青淒厲的哭喊：“蕭恒哥！我對不起你...我這就走，你們別因爲我吵架...”
接着是重物倒地的悶響，蕭恒的聲音瞬間慌了神：“青青！你幹什麼！把繩子放下！”
“蘇沫你聽見沒有！青青在陽台要上吊！就因爲你說離婚！你滿意了？”
他喘着粗氣，背景裏是慌亂的腳步聲，“我知道你嫉妒她，可你用得着逼死她嗎？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我掛了電話。
小區門口，陸凡熄了火想跟着下車：“我陪你上去？”
我搖搖頭，指尖輕輕摩挲着小寶汗溼的額發：“不用了，我想自己跟他告別。”
他沒再堅持，只是把保溫杯塞給我：“裏面是熱粥，給小寶墊墊肚子。我就在樓底下等你，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門沒鎖，一推就開。
蕭恒死死抱着柳青青的腰，她半個身子探在窗外，手腕上勒着道紅痕，見我進來便往蕭恒懷裏縮：“蘇蘇姐別生氣。”
“你看看你把她逼成什麼樣了！” 蕭恒赤紅着眼睛沖我吼，“就爲了點醋意，你要毀了兩個家嗎？”
我把小寶放在沙發上蓋好毯子，從包裏掏出陸凡火速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拍在茶幾上，指着籤名處：“籤字。”
蕭恒頓住了，他回頭看我，眼神裏有震驚，有憤怒，最後只剩下難以置信的荒謬：“蘇蘇，你非要這樣？就因爲我對青青好點？我跟她真的沒什麼，你再給我點時間...”
“時間？” 我盯着他懷裏臉色蒼白的柳青青，突然想起小寶在泳池裏嗆水時的臉，“你把兒子按進水裏的時候，怎麼沒想過給我點時間？她在你家上吊的時候，怎麼沒想過這是我的家？”
“籤吧，我只要兒子，其餘的都給你。”
我把筆塞進他手裏，“今天你不籤，明天法院見。到時候我會把你怎麼對小寶的，怎麼讓我一個人打兩份工替她還債的，全告訴法官。”
蕭恒的手抖得厲害，他看着我，眼睛裏的紅血絲像蛛網似的蔓延開來：“老婆， 你...你來真的？”
我別過頭，“別叫我老婆，惡心。”
“蘇蘇，他不肯籤字嗎？”
一個沉穩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陸凡不知何時已站在那裏，手裏還提着我落在他車上的包。
蕭恒猛地轉頭，目光像刀子一樣剜向陸凡，又狠狠砸向我，語氣裏滿是酸意和憤怒：“他是誰？”
陸凡上前一步，自然地站到我身側，目光平靜地掃過蕭恒：“我是蘇女士的離婚律師顧問，陸凡。蕭先生，我們不介意去法院起訴離婚，只是到時候，這房子可不一定歸你了。”
一直扮演柔弱的柳青青此刻終於不裝了。
她挽住蕭恒的胳膊，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原來蘇姐早就在外面有人了，恒哥，這樣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你留戀，只有我對你才是真心的。”
蕭恒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看看我，又看看陸凡，最後將目光落在離婚協議上。
“蘇沫，是你背叛我在先，你別後悔，又來找我復合。”
他一字一頓道，抓起筆在籤名處用力劃下自己的名字。
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在安靜的客廳裏格外清晰，我看着那兩個熟悉的字，心裏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從這一刻起，蕭恒，柳青青，還有這個曾經承載了我所有希望與失望的家，都與我無關了。
我抱着熟睡的小寶，對陸凡點了點頭：“我們走吧。”
走出那扇門時，身後傳來柳青青故作親昵的聲音，可我已經不在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