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萬萬沒料到,屋裏那人竟是他!
可……怎麼會是他啊!
江潯和沈明姝的關系並不親近,而且他這樣疏冷的人,怎麼會來照顧沈明姝?他可是連郡主的面子都不給的!
幾人心中滿是疑惑,江潯卻已開口,“幾位在四皇子府中,對一位未出閣的姑娘妄加評議,言辭污穢。”
他話鋒一頓,冷聲道:“我明日便上奏陛下,參你們父親一折,教子無方,家風不正之罪!”
幾個紈絝面如土色,魂都快嚇飛了。
以陛下對江潯的寵信,他真的上奏,他們父親和他們還能落好嗎?
他們不得被他們父親打死!
“江大人恕罪!是我們一時糊塗,絕無惡意!”
“這就走,馬上走!”
幾人腳底抹油般溜得飛快。
什麼熱鬧也沒有小命重要啊!
剛才因怒意沖頭,沈明姝勉強撐住一口氣。
這下人走了,她心頭一鬆,身子也跟着軟了下來。
眼前一陣暈眩,整個人無力地向旁邊一傾。
江潯下意識伸臂接住她。
他將她橫抱起,放在剛才的貴妃榻上安置好,正欲起身,她卻忽地伸手,緊緊抱住了他的胳膊。
“別走……”她聲音很輕,帶着一絲哽咽。
“阿兄,別丟下我。”
她不想再一個人了,真的不想了……
想到前世那般孤苦無依,一個人絕望撞刀而死,她心頭便開始絞痛。
她不舍得他離開。
他是這世上,唯一真心待她,對她最好的人了。
江潯低頭望她,只見她蜷在榻上,眼睫輕顫,眼角還掛着一滴淚。
他自然知道,此刻這樣留下來,是極不妥的。
她未出閣,而他是她的養兄。
若傳出去半點風聲,旁人該如何議論她?又該如何議論他?
這於理,於禮,於名分,皆是大錯。
可他見她哭成那樣,眼睫顫着,鼻尖紅紅的。
像只快要溺水的小獸,仿佛他一動,她就會沉下去。
他實在不忍。
心中那點私心,肮髒的、齷齪的、見不得光的私心,此刻像野草一樣瘋長。
一刻鍾後,院門響了一聲,侍從清和領着人快步而入。
孟大夫爲沈明姝診脈後,開了藥,交代要再休養三四天,這是極烈性的春藥。
沈明姝喝過藥後,就睡了過去。
江潯坐在一旁,接過空碗,又爲她掖了掖被角。
這才轉身走出內室。
偏屋內燈火昏黃,幾名紈絝子弟跪坐在地上,臉色發白。
江潯立於燈下,眉目清冷,“是誰讓你們闖進那院子,告訴你們這裏有女子中藥的?”
幾人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個大着膽子開口,
“我們也是無意知道的,準備去更衣的時候,聽見兩個小廝在院外說話,說後院有女子淫亂,我們也只是想去看看熱鬧……”
江潯道:“那兩個小廝長什麼樣,看見他們的臉了嗎?”
“沒、沒看見。天黑,我們也只是聽見了聲音……”
紈絝子弟連連磕頭,“是我們該死!驚擾了沈小姐!江大人饒命啊!”
“但我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們真的不知道是誰!”
江潯盯着他們片刻,冷聲道:“知道了,出去。”
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竟不敢動。
“真的……可以走了嗎?”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問。
江潯黑眸沉沉,“當然可以。”
幾人瞬間安心,這可是江潯,從不說假話,行事一向守禮克制,從不逾矩!
他說放他們走,就一定會放他們走啊!
如蒙大赦,幾人連滾帶爬地出了偏屋,然而剛出四皇子府沒多久。
“唰——”
一個粗麻袋從天而降,精準地將他們套住,接着便是沉悶的拳腳聲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