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長老和趙無極在濃霧外,一個恭敬等候,一個盤膝調息,足足等了兩個時辰。
濃霧依舊,山中沒有任何回應。
趙無極的內力恢復了一些,但臉色依舊難看。他看着紋絲不動的濃霧,心中愈發憋屈,忍不住低聲道:“師叔,這山裏真的有人嗎?說不定就是個天然的迷陣,我們在這裏等到天黑也沒用。”
雲長老緩緩直起身,眼中也閃過一絲疑惑。
難道真如趙無極所說,這裏只是個天然險地,並無高人?可若真是如此,嫣然又是如何安然無恙地進去,還獲得了那般奇遇?
就在兩人一籌莫展之際,一陣“嘎吱嘎吱”的柴車聲從遠處的山道上傳來。
兩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穿着粗布衣服,皮膚黝黑的樵夫,趕着一輛裝滿了木柴的牛車,正慢悠悠地朝這邊走來。
樵夫也看到了他們,尤其是看到兩人華麗的衣着和背後的長劍,眼中閃過一絲敬畏,但還是趕着牛車走了過來。
雲長老心中一動,上前一步,和顏悅色地攔住了樵夫,拱手道:“這位大哥,請了。”
樵夫受寵若驚,連忙跳下牛車,回禮道:“不敢當,不敢當!仙師有何吩咐?”
“我們想向大哥打聽一下。”雲長老指着眼前的濃霧,“請問這青牛山,大哥可熟悉?可知這霧中,是否住着什麼人?”
聽到這個問題,樵夫臉上露出了淳樸的笑容:“仙師是問山頂那位林先生吧?”
雲長老和趙無極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訝。
真的有人!
“哦?”雲長老追問道,“大哥認識這位林先生?”
“談不上認識。”樵夫笑道,“只是偶爾能碰到。林先生是個好人啊,看着像個讀書人,斯斯文文的。三年前搬到山頂住的,有時候我上山砍柴,渴了累了,他見到了,還會請我喝碗水呢。”
趙無極聽到“讀書人”三個字,眼中再次閃過一絲輕蔑。
雲長老卻更加謹慎,問道:“那大哥可知,我們爲何進不了這片大霧?”
樵夫聞言,撓了撓頭,理所當然地說道:“這霧是有點邪門,俺們山裏人輕易也不敢進。不過林先生說過,這山啊,認人。心裏沒啥壞心思,堂堂正正地走進去,它就不會爲難你。要是想在裏面幹啥壞事,或者想用蠻力闖,那就會被困在裏面,幾天幾夜都轉不出來。”
說完,他還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趙無極,小聲嘀咕:“前陣子就有個不信邪的,非說裏面有寶貝,硬要往裏闖,結果在裏面被困了三天,出來的時候都快餓死了,嘴裏還一直喊着‘有鬼’。”
趙無極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這樵夫說的,不就是他自己嗎?!
雲長老聞言,卻是嬌軀一震,仿佛醍醐灌頂,瞬間明白了什麼。
大道至簡!
是了!高人布下的陣法,豈是能用蠻力破解的?陣法的核心,是“道”,是“心”!
是他們自己心懷“尋人”、“探查”的目的,落了下乘,所以才被陣法排斥在外!
“多謝大哥指點!”
雲長老對着樵夫,鄭重地行了一個大禮。
樵夫嚇了一跳,連連擺手,趕着牛車匆匆離開了,只覺得今天的仙師真是客氣得有些過分。
待樵夫走遠,雲長老深吸一口氣,對趙無極說道:“無極,放空心神,收斂所有氣息,不要有任何探查或冒犯的念頭,只當自己是個普通的問路人,跟在我身後。”
趙無極雖然心中不忿,但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他只能收起長劍,壓下所有心思,低着頭,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雲長老整理了一下儀容,再次走向那片濃霧。
這一次,她沒有運功,沒有外放神識,甚至連一絲警惕之心都放下了。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拜訪山中高人,尋找自己的徒弟。
她抬腳,一步邁入了濃霧之中。
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之前那如同鐵壁一般,讓她寸步難行的濃霧,在她面前,竟如溫順的綿羊一般,自動向兩邊分開,讓出了一條清晰可見的林間小路。
雲長老心中震撼,回頭看了一眼。
趙無極咬着牙,也學着她的樣子,放空心思走了進來。果然,他也安然無恙地穿過了那層霧氣。
兩人走在林間小路上,感受着周圍濃鬱得快要化爲實質的天地靈氣,心中的震撼已經無以復加。
他們知道,他們即將見到的,是一位他們連想象都無法想象的……絕世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