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找律師起草了離婚協議。
我什麼都不要。
淨身出戶。
律師把協議寄給姚舒妍。
她沒有回復。
也沒有再來找我。
我被停職,每天待在宿舍裏,無事可做。
我開始失眠。
一閉上眼,就是手術室的畫面。
就是病人倒在我面前的樣子。
我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
我知道,我可能再也拿不起手術刀了。
這天,江承宇來找我。
他提着一個果籃,穿着一身白襯衫:“葉醫生,我是來替安安給你道歉的。”
他在我的宿舍裏坐下,眼眶紅紅的:“那天是她不對,她已經知道錯了。”
“有事說事。”
我沒看他,手裏拿着一本醫學雜志,翻來覆去地看。
他被噎了一下。
“舒妍她這幾天心情很不好,一直喝酒,我知道,都是因爲我。”
他從包裏拿出一張卡:“葉醫生,這是舒妍給我的生活費,我都存着沒用,現在還給你,你別生她的氣了,好不好?”
我停下手裏的動作,看着他:“江承宇,你覺得有意思嗎?”
他臉上的表情僵住。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每一次出事,每一次需要她,都在我和她的重要節點上,江承宇,你是算好的吧?”
他的臉色白了:“我沒有......”
“拿着你的卡,從我的地方滾出去!”
他咬着嘴唇,眼淚掉了下來:“葉醫生,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如果三年前死的那個人是舒妍,而不是陳芳,你會怎麼樣?”
我看着他,沒說話。
他站起來,把卡放在桌上:“不管你信不信,我從來沒想過要破壞你們。”
“我只是,太害怕了。”
他說完,轉身走了。
我把那張卡扔進了垃圾桶。
晚上,姚舒妍來了。
她喝了酒,滿身酒氣,一腳踹開我的宿舍門。
“葉景然!你對承宇做了什麼?”
她沖過來,抓住我的肩膀。
“他回去就吃了安眠藥!要不是保姆發現得早,他人就沒了!你滿意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
又是這招。
“我什麼都沒做。”
“你還嘴硬!他那麼善良,把錢都拿來還給你了,你爲什麼還要他?”
她的力氣很大,捏得我肩膀生疼。
“姚舒妍,你信他還是信我?”
她愣住了。
眼裏面翻涌着復雜的情緒。
最後,她甩開我:“我帶你去醫院,給他道歉!”
“我不去。”
“由不得你!”
她拽着我,強行把我往門外拖。
我掙扎,反抗。
“姚舒妍,你瘋了!”
“是你瘋了!”她紅着眼吼我:“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惡毒,這麼不可理喻了!”
是啊。
我以前不是這樣的。
以前的我會相信她的責任,會體諒她的難處。
會把她的戰友當成我自己的親人。
是什麼時候變的呢?
大概就是從她爲了別人一次又一次放棄我的時候。
我被她拽着,一路拖到了宿舍樓下。
她的車就停在那裏。
她打開車門想把我塞進去。
我用盡全身力氣,掙脫了她。
“姚舒妍。”我看着她,聲音平靜:“我們結束了。”
她動作一頓:“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離婚。從今以後,你和你的孤兒寡父都跟我沒關系。”
她的臉色變得鐵青:“葉景然,你別後悔!”
“我最後悔的,就是娶了你。”
我轉身上樓,關上門反鎖。
在門上,聽着她在外面砸門。
一聲又一聲。
然後是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
她走了。
我滑坐在地上,抱着膝蓋。
就在這時,被她剛剛粗暴拉扯過的右手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
我低下頭,看到我的手正以一種不正常的姿態扭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