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後花園。
百花盛開,爭奇鬥豔。
趙嫣然坐在涼亭裏,手裏拿着一卷古籍,心思卻完全不在書上。
她的腦海裏,正幻想着未來的美好生活。
自從十個月前,在楚家測試大典上,當衆撕毀婚書,與楚河那個廢物徹底劃清界限之後,她的名聲非但沒有受損,反而引來了更多青年才俊的追捧。
畢竟,她趙嫣然是青陽城公認的第一美女,天賦也不錯,如今又恢復了單身,自然成了無數人眼中的香餑餑。
經過家族的精挑細選,最終爲她定下了一門新的親事。
對方是鄰城“黑石城”城主的二公子,王騰。
據說那王騰年紀輕輕,就已經是聚氣境六重的修爲,天賦異稟,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趙嫣然見過他一次,對方雖然長相普通,但身上那股世家公子的傲氣和強大的實力,都讓她十分滿意。
她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嫁入黑石城城主府,成爲高高在上的少。
到那時,她就能徹底擺脫青陽城這個小地方,去見識更廣闊的天地。
至於楚河那個廢物,早就被她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在她看來,那種血脈枯竭、連男人都做不成的家夥,最好的下場,就是在楚家那個破院子裏,孤獨終老,然後被李家和她趙家瓜分掉最後一點家產。
“良禽擇木而棲,我趙嫣然的選擇,是絕對正確的。”
她不止一次這樣告訴自己。
就在她對未來充滿憧憬的時候,一個侍女神色慌張地跑了過來,連禮數都忘了。
“小……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趙嫣然秀眉微蹙,有些不悅地放下書卷:“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什麼事這麼大驚小怪?”
那侍女喘着粗氣,臉上滿是驚駭和不敢置信的神色。
“是……是楚家!楚家那個楚河……他……他……”
“楚河?”趙嫣然聽到這個名字,眼中閃過一絲厭惡,“那個廢物又怎麼了?是終於餓死了,還是被李家的人打死了?這種小事,也值得你來稟報?”
“不!不是啊小姐!”侍女急得快哭了,終於把話說順了,“那楚河……他……他成了築基期高手了!”
“你說什麼?”
趙嫣然臉上的優雅和淡定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猛地站起身,聲音都變了調。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再說一遍!楚河他怎麼了?”
“小姐!”侍女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但還是把剛剛從外面聽來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外面全都傳瘋了!今天上午,李家少主李威帶着人去楚家鬧事,結果被楚河一個人全給廢了!李威被打斷了手腳,李家的吳供奉,那個聚氣境的高手,被楚河一巴掌就給拍死了!”
“現在所有人都說,楚河是築基期的人物!他還讓李家族長三天之內,跪着去獻上全部家產,不然就滅他全族!”
轟!
侍女的每一句話,都像一道天雷,狠狠地劈在趙嫣然的腦子裏。
築基期……
一巴掌拍死聚氣境……
讓李家族長跪着去獻上家產……
這……這怎麼可能?!
趙嫣然的身體晃了晃,差點沒站穩,她扶着涼亭的柱子,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她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十個月前,在楚家高台上的那一幕。
那個少年低着頭,劉海遮住了眼睛,在所有人的嘲笑和羞辱中,他緩緩蹲下,撿起了那兩半婚書。
然後,他站起身,用一種平靜得可怕的眼神看着自己。
“趙嫣然,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這婚,不是你退的。是我楚河,休了你。”
當時,她只覺得可笑,覺得這是一個廢物在做最後的垂死掙扎。
可現在,那句話,那個眼神,卻像最鋒利的刀子,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
原來,那不是虛張聲勢。
原來,那平靜的眼神背後,隱藏着她完全無法想象的恐怖力量!
“築基期……他怎麼會是築基期……”
趙嫣然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
她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一個血脈枯竭的廢物,一個連修煉都無法進行的人,一個她口中的“太監”,怎麼可能在短短十個月的時間裏,一躍成爲傳說中的築基期高手?
這不科學!這不修真!
難道……他一直在隱藏實力?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被她自己否定了。
不可能!如果他有這種實力,三年前就不會任由修爲倒退,受盡白眼。更不會在測試大典上,被自己那樣羞辱而無動於衷。
那到底是爲什麼?
趙嫣然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
但她知道,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
那就是,她,趙嫣然,做出了一個讓她悔恨終生的決定。
她親手推開了一個天大的機緣!
一個築基期高手的道侶!
這個身份,別說在青陽城,就算是在黑石城,甚至更遠的大郡城,都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
有了這樣的夫君,她才真正有可能實現“飛升上界”的夢想!
比那個什麼王騰,強了一萬倍!
可現在呢?
她當着全城人的面,撕毀了婚書,用最惡毒的語言羞辱了他。
他們之間,已經沒有半點可能了。
“不……不一定……”
趙嫣然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希冀的光芒。
“我們畢竟有過婚約……他對我也未必完全無情……否則,他爲什麼當初要說那句‘是我休了你’?他心裏還是有我的!”
“對!他一定是在跟我賭氣!”
“現在他成了高手,肯定很得意,很想看到我後悔的樣子。只要……只要我肯放下身段,去向他服個軟,說不定……說不定還有機會!”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像野草一樣瘋狂地在她心裏滋長。
她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男人不都喜歡看曾經看不起自己的女人,反過來跪舔自己嗎?
只要自己姿態放得足夠低,長得又這麼美,楚河他……他不可能不動心!
想到這裏,趙嫣然的心又活絡了起來。
她立刻轉身,快步朝着自己的閨房走去。
她要去換一身最漂亮的衣服,化一個最精致的妝容,她要讓楚河看到,她趙嫣然,依然是那個青陽城最美的女人!她要讓他知道,只有自己,才配得上他這個築基期高手!
就在這時,一個中年男人行色匆匆地從前院走了過來,正好和她撞了個滿懷。
“嫣然!你這是要去哪?”
來人正是趙家家主,趙無極。
此刻的趙無極,臉上再也沒有了往的從容,寫滿了驚慌和焦慮。
“爹!”趙嫣然看到父親,連忙說道,“我正要去找您!楚河的事情……”
“我都知道了!”趙無極臉色難看地打斷了她的話,“李家的李振武剛剛來過,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了!這個楚河,簡直就是個瘋子!我們趙家這次,被你給害慘了!”
趙無極氣不打一處來。
當初瓜分楚家產業,他趙家是主力。退婚羞辱楚河,他女兒是先鋒。
現在楚河強勢歸來,第一個拿李家開刀,下一個,百分之百就是他趙家!
一想到要面對一個築基期高手的怒火,趙無極就感覺頭皮發麻,雙腿發軟。
“爹!你先別急!”趙嫣然連忙說道,“我覺得事情還有轉機!楚河他……他以前畢竟是我的未婚夫,對我肯定還有舊情。我……我準備去一趟楚家,探望一下他,跟他解釋一下當初的誤會……”
“探望?解釋?”趙無極像看傻子一樣看着自己的女兒,“你腦子沒病吧?你當初當着全城人的面,說人家是太監!現在你去解釋?你覺得他會信嗎?他不一巴掌拍死你,都算是念舊情了!”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趙無極爲煩躁地擺了擺手,“李振武那個老狐狸,想拉我們趙家下水,一起對抗楚河。但我看,懸!一個築基,拿什麼去抗?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在他找上門來之前,我們先主動示好,看看能不能破財消災!”
趙無極說着,眼中閃過一絲肉痛。
“我已經讓人準備好了一份厚禮,待會兒我親自去一趟楚家,負荊請罪!希望能讓他看在我這張老臉上,高抬貴手!”
“爹!您不能去!”趙嫣然急了,“您是一家之主,怎麼能去向他低頭?還是讓我去吧!我是女孩子,他總不好意思對我下重手。只要他肯見我,我就有把握說服他!”
趙嫣然心裏打着自己的小算盤。
如果讓爹去了,那最多就是賠錢了事,她和楚河就徹底沒戲了。
只有她親自去,才有機會挽回這段關系!
趙無極看着女兒那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心裏一陣猶豫。
他知道自己這個女兒,從小到大,仗着自己的美貌和才情,把那些青年才俊玩弄於股掌之間,確實很有一套。
或許……讓她去試試,真的會有奇效?
“那……好吧。”趙無極最終點了點頭,“那你去的時候,姿態一定要放低!不管他說什麼難聽的話,你都得忍着!明白嗎?我們趙家的身家性命,可都系在你身上了!”
“爹,您放心吧!女兒知道該怎麼做!”
趙嫣然眼中閃過一絲喜色,轉身快步離去。
看着女兒離去的背影,趙無極心裏七上八下的,總覺得有些不踏實。
他不知道,讓女兒去,這個決定,究竟是對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