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別光顧着忙公事,如今開春了,外面春色正好,你們這些年輕人正該出門去踏踏青賞賞花才是,這幾家的賞花宴,你跟着祖母去看看,若有合眼緣的,正好也把你的終身大事給定了,雖現在還走不得禮,私下裏兩家說好,過了國喪,六禮就能辦起來。”
顧昭翻開那幾張帖子,顯然祖母已經提前選過了,都是和國公府門當戶對適合結親的人家。
京城權貴之家春裏辦的賞花宴,名爲賞花,實爲相看,各家門第差不多的適齡的公子小姐,都會去。
顧昭從小到大,連回府的時間都少,對這種賞花宴,本就是既沒精力也沒興趣參加的。
但他這次卻回道:
“是,都聽祖母安排。”
春裏,顧昭跟着祖母和母親連去了幾場賞花宴,既相看別人,也是讓別人相看。
看完幾家後,顧老太太特意叫了他去問:
“這幾家裏,可有中意的?”
對顧昭來說,這幾家其實都一樣,沒什麼區別,回想起來,他甚至連這幾家的姑娘長什麼樣子都沒什麼印象了。
於是顧昭反問道:
“祖母可有中意的?”
顧老太太被他弄得都沒脾氣了,罵道:
“是給你娶妻,又不是給我這個老太太娶妻!你管我中意誰什麼!咱們這樣的人家,又不用靠着你的婚事去攀附關系,自然得選個你中意的,不然娶回來不喜歡,豈不是吵架鬥嘴家宅不寧?既這幾家不合眼緣,就再看過。”
顧老太太把門第稍微往下放了放,又選了幾家,等着顧昭來的時候讓他選看。
結果這顧昭匆匆而來,先開了口:
“祖母,孫兒奉命需離京辦差,過幾就走,這一趟差,少則幾月,多則大半年,至於婚事,但憑祖母做主便是。”
煙花三月,顧昭奉密旨,南下揚州。
前幾戶部春季的清賬出了,鹽稅相比往年,又少了近一百萬兩,其中以兩江之地差得最多。
兩淮私鹽愈發泛濫,就連凌遲處死也攔不住鹽梟這幫亡命徒,砍了個胡小鳳,又冒出個雷大武,官鹽賣不出去,鹽稅收不上來,大鹽梟雷大武抓了這大半年依舊逍遙法外,躲在暗中搗鬼之人也依舊沒揪出來。
皇上吩咐的差事一件沒辦明白,揚州轉運使,揚州鹽台御史和兩江總督皆戰戰兢兢上折子請罪。
但只是請罪有什麼用,一群沒用的東西。
皇上動了怒,傳了顧昭去:
“表兄,你替朕去揚州看看,朕許你調兵遣將先斬後奏之權,一儆百,一揚州場的邪風。”
因是密旨,顧昭並未聲張,僅帶上親隨並十幾個侍衛,低調地包了條船從通州港出發。
結果船剛開了幾個時辰,到快用晚膳的時候,船老大扭着一個人來報:
“東家,這小子鬼鬼祟祟地藏在咱們船艙裏,要不要送官?”
被扭扯着的人也不慌,笑兮兮地看着顧昭:
“表兄,你出門去玩怎麼不帶我,帶我一程唄。”
一見是他,顧昭微皺了眉頭:
“謝澤,你此番出來,家裏人可知道?”
一聽是認識的,船老大只覺闖了禍事,趕緊鬆了手:
“哎呦,真對不住,既是東家的表弟,您怎麼不早說?這位公子,可有傷着您?”
謝澤衣裳都被扯亂了,連頭發都有些凌亂,卻對船家之前的無禮滿不在乎,對自己這衣裳不整的樣子也不在意,隨意地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