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婉把白天給張嬸子做好的衣服拿去給她。
她做衣服一向是又快又好,做一件也就兩塊錢,張嬸子沒仔細檢查,直接進了屋拿錢給她。
拿了錢,張嬸子又倒了杯水給她喝,兩人如往常般嘮着家常。
“霖川那孩子是個好的,如今他回來了,你們娘倆的子也算是好過起來了。”
張嬸子心地善良,爲人老實周到,說這話時語氣裏都是笑意。
蘇婉婉拿着搪瓷杯的手一頓,想到夢裏發生的一切,她心裏蔓延出一片苦澀。
他哪是回來給她們撐腰的?
“在他們陸家,哪來的好子?”,蘇婉婉眼眸低垂。
蘇婉婉在陸家這些年過的是什麼子張嬸子都是看在眼裏的,她“哎”了一聲。
張翠芬是出了名的厲害,蘇婉婉嫁進來的時候也只是個十多歲的小姑娘,和陸霞差不多大。
要負擔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不說,後面給他們老陸家生了孩子還要自己賺錢來養。
就連生病他們家也不肯出錢,還是她看她們娘倆實在可憐借了錢給蘇婉婉,這才把安安的病給治好了。
想着陸霖川這些年確實也是杳無音訊的,張嬸子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了,只能巴巴地說:
“男人在外難免有顧及不到家裏的時候,夫妻嘛床頭吵架床尾和,再怎麼說你們還有個孩子不是?”
張嬸子也沒提白天陸霖川像是剛知道安安的存在一樣這個事。
她想着張翠芬再怎麼對她們母子不好也不至於連這個都不給陸霖川說。
但這一點她還真想錯了,張翠芬一心只想把蘇婉婉掃地出門,好給自己心目中的那個兒媳婦騰地方,她甚至懷疑安安不是陸霖川的親兒子。
陸霖川剛走不久蘇婉婉就查出了懷孕,張翠芬一直疑神疑鬼,覺得安安不是他們陸家的血脈。
只是安安長得實在是太像陸霖川了,見過陸霖川的人沒有一個不說安安像他的,張翠芬沒理,也就和她的那些老姐妹編排編排蘇婉婉。
從張嬸子家出來,蘇婉婉一眼就看到了院子裏站着的陸霖川。
男人寬肩窄腰,身型挺拔,立在院子裏就像是一座雕塑。
見蘇婉婉出來後就朝她緩緩走了過來,然後無比自然的去拉她的手。
六年沒見,陸霖川早就按捺不住了,白天沒有機會,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只想好好親近一下蘇婉婉。
誰知蘇婉婉看見他把手伸過來,就側身一下躲過,下意識地抗拒他的觸碰。
“我有點累了。”
說完她就頭也不回的進了屋,步履匆忙,像是後面有什麼洪水猛獸在追她一樣。
陸霖川本來還有些不高興,但是轉念一想兩人確實也是好長時間沒見了,她害羞一時適應不了也是應該的。
他又笑了,然後抬腳去追,他身高腿長,三兩步就追上了蘇婉婉。
進了屋,見蘇婉婉走的也不是他們房間那個方向,而是朝着樓上的小閣樓去了。
那個閣樓很小,一般就是放些雜物進去,陸霖川怎麼也想不到那麼小的地方還可以住人,還以爲蘇婉婉是要去拿什麼東西。
自覺是要好好表現的陸霖川像個掛件一樣亦步亦趨地跟在蘇婉婉後面。
見他跟了上來,蘇婉婉也有些疑惑:“你跟着我上來嘛?”
陸霖川撓了撓頭,“你不是要拿東西嗎?我來幫你拿。”
他這麼一說蘇婉婉就明白了,這閣樓以前是堆雜物的,他以爲自己是來拿東西的。
蘇婉婉突然想起六年前她想隨軍時陸霖川說的那句話。
“婉婉,隨軍太苦了,我舍不得你跟我一起去吃苦。我媽這人就是嘴碎了一點,人不壞的,我和她說過了,你們肯定能好好相處的。”
當時蘇婉婉還真被他這一番話給哄到了,現在看來陸霖川只是不想讓她去影響自己在軍營裏的生活罷了。
說不定人家在那裏還有另外一個家呢?
蘇婉婉壞心思地想,陸霖川不是說他媽不壞嗎?那她倒是要讓他看看自己和安安過得到底是什麼子。
於是她沒有說話,也沒阻止,任由陸霖川跟着去了閣樓。
閣樓裏狹窄仄,連燈也只散發出一點點微弱的光,像是隨時都要熄滅一樣。
安安還沒有睡,蘇婉婉去送東西,他就自己乖乖坐在床上,一點一點吃着白天陸霖川給他的那塊巧克力。
其實說是床,也只是一塊墊子弄的地鋪,地鋪不算大,睡安安和蘇婉婉兩個人剛剛好。
床尾疊放着蘇婉婉和安安爲數不多的幾件衣服,還有蘇婉婉平時做衣服要用到的針線一類的東西。
安安看見蘇婉婉回來了,立馬上去抱住她。
“媽媽你回來了。”
他很依賴蘇婉婉。
蘇婉婉看他手裏還捏着的半塊巧克力,道:“快吃吧,吃完媽媽帶你去洗個澡睡覺了。”
安安很聽話,從來不會給她添麻煩,聽蘇婉婉這麼說,他一口把剩下的一點巧克力吃完。
“媽媽我好了。”
陸霖川跟在蘇婉婉後面,看着眼前的一幕,似乎是不敢置信。
“你們平時……就住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