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再睜眼,入目的是醫院病房的天花板。
空氣中飄散着消毒水的味道,我下意識探上小腹。
身爲母親的我感覺得到,孩子沒了。
雖然早在跳下去之前,我就預料到了,可現在,無盡的悲傷還是牢牢將我包裹。
慢慢挪動身軀到門口。
江焰正守在門外,旁邊是一整個醫療團隊。
“江爺,許小姐是從五樓跳下來的,如果不是那些樹木和灌木叢提供了緩沖,現在恐怕......”
“所以孩子,確實本保不住。”
醫生走後,江焰再也受不住,身子靠着牆壁緩緩滑下去。
臉上神情灰敗。
整個人肉眼可見的憔悴。
“小夭,對不起,對不起......我們的孩子......”
江焰捂着額頭,淚珠大顆大顆的涌了出來。
他是,在哭?
認識江焰五年,我自詡曾是他最親密的人。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他哭。
江焰跟我說過,自從他十歲父母被仇後,他就再也沒哭過。
因爲淚水解決不了任何事。
可現在又是在嘛?
我冷着臉推開門,江焰紅着眼抬頭,趕緊上前扶住我。
“小夭,你醒了,你聽我說,有一件事你可能......”
“孩子沒了。”
我淡淡的打斷他。
江焰怔愣一瞬,緊接着淚水又涌了出來。
“是,小夭,都怪我太粗心,竟然沒發現你懷孕。”
“如果早知道的話,我一定早就向你求婚,不會讓你等這麼久。”
“你放心,等下個月......”
這話簡直聽得我犯惡心。
我利索的抽開手,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不必了,因爲我不會嫁給你了。”
江焰知道我有多喜歡他,現如今我說這話,他本不相信。
還以爲是我失去了孩子打擊太大。
江焰深呼一口氣,紅着眼安慰我。
“小夭,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等我們結婚以後。”
“江焰!”
我摔的全身痛,頭也沉的厲害,實在沒有耐心聽他扯這些。
老天爺讓我躲過被欺辱,又保住我一命。
如今重獲新生的我,要做的事有很多。
可唯獨不包括聽一個變心的男人說這些惡心人的話!
我勾起一邊唇角,隨意的上下打量他,眉毛輕佻。
“江焰,你能不能認清下自己的身份?”
江焰唇瓣微動,“什麼?”
我伸出手指戳上他的口。
“你江焰不過是我的保鏢,我是看你可憐,說難聽點,你就是我身邊的一條狗!”
“現在還想着娶我,是腦子進水了嗎?”
江焰指節泛白,眼底蘊着化不開的憂傷,聲音都在發抖。
“小夭,你在騙我,對嗎?”
那份憂傷太重,重的我心髒不自覺的顫了一下。
那段過往的記憶瞬間浮現。
當年選拔手下,江焰因爲我的緣故被留了下來,卻被其他人處處欺負嘲笑。
“一個弱不禁風的書生樣居然沒被淘汰!”
“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廢物!”
“哎呀,快別說了,人家這是長得帥被大小姐看中了,沒準以後能飛黃騰達呢哈哈哈哈哈。”
一邊說,一邊肆意的踩在他訓練時留下的傷口。
我站在不遠處靜靜看着,並未上前。
江焰的確長得合我的胃口,但並不代表我就會護着他。
以往像江焰這種皮相好的人。
我也留了不少,不是喜歡,只是看着養眼罷了。
可我沒想到,自己會因爲一句話。
慢慢陷入一個愛情的圈套。
江焰嘴角留着血,面色慘白,可眼神卻陰沉的嚇人。
“你們怎麼說我沒關系,但是不能說大小姐!”
我愣了。
這還是第一個沒有狐假虎威反而考慮我的人。
他們也愣了。
然後就是一陣肆意的嘲笑聲。
“你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你有什麼資格說這些話?”
“我告訴你,說好聽點,你是大小姐的保鏢,說難聽點,你就是大小姐身邊的一條狗!”
“一條無家可歸,只會搖尾乞憐的狗!”
大概是因爲江焰父母雙亡,這些話真的深深的烙在了他心裏。
後來是我。
把他從深淵中救起來。
我從思緒中抬起頭,江焰雙眼紅的嚇人,雙手顫抖的按上我的肩膀。
一字一句道。
“當時,是你告訴我,我對你而言,從來不是看家護院的狗。”
“而是......”
我撥開他的手打斷,冷笑。
“我不想跟你回憶從前,或許我們有過愛情,但是現在,沒了。”
江焰眼睛裏的光漸漸暗下去。
倏地,不可置信的苦笑。
“難道就因爲一個葉綿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