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家那間歪斜的黃泥小屋,林自強立刻開始處理剩下的兔肉。
他用短刀熟練地剝皮——這皮毛雖然比不上大型蠻獸的皮值錢,但也能用來御寒或者交換些必需品。
然後去內髒,分割肉塊。動作比昨夜麻利了許多,手腕上的傷口已經結痂,不再影響作。
他將最肥美的後腿和脊肉切成小塊,用幾片寬大的樹葉包好,藏在屋內一個隱蔽的牆洞裏。
剩下的部分——包括頭、爪和內髒,他準備立刻烤制食用。這些部位能量相對較少,但也能果腹。
生火,烤肉。簡陋到極致的烹飪,卻散發着令飢腸轆轆的人瘋狂的香氣。林自強強忍着立刻撲上去大快朵頤的沖動,耐心地翻動着肉塊,讓它們受熱均勻。
油脂滴落在火堆上,發出“滋滋”的聲響,騰起一小縷帶着焦香的煙霧。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如同幼貓嗚咽般的啜泣聲,從門外傳來。
林自強猛地抬頭,手已經按在了短刀刀柄上。
門洞外,一個瘦小得如同骷髏的身影,正怯生生地向內張望。那是個約莫六七歲的小女孩,穿着破爛得幾乎看不出原色的單衣,肋骨分明地凸出在單薄的膛上。
蠟黃的小臉上,一雙大得出奇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火堆上烤得滋滋作響的兔肉,充滿了最原始的、無法掩飾的飢餓與渴望。
林自強認出了她——林小丫,族裏林三叔的女兒。林三叔是狩獵隊的一員,和父親林大山一起死在了銅鼎山。
小丫的母親去年冬天染了寒熱病,沒能熬過去。這孩子,現在是徹徹底底的孤兒。
小丫看到林自強發現了自己,嚇得後退了一步,卻又因爲肉香的誘惑,遲遲不願離開。她的小手緊緊攥着衣角,指節發白,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林自強的心猛地揪了一下。他想起前身的記憶碎片裏,小丫的母親——那個總是笑眯眯的、被大家稱爲“三嬸”的婦人,曾經在他們母子最艱難的時候,偷偷塞給過他們半袋曬的野菜。
沉默了幾秒,林自強嘆了口氣,朝小丫招了招手。
“進來。”他聲音刻意放柔了些,“別站在門口。”
小丫猶豫了一下,最終飢餓戰勝了恐懼,小心翼翼地挪了進來。她瘦小的身體微微發抖,不知是因爲清晨的寒意,還是面對陌生人的緊張。
林自強用短刀切下一小塊烤得半熟的兔肝——這是最嫩也最容易消化的部分,遞給她。
“慢點吃,燙。”他簡短地囑咐道。
小丫幾乎是搶一般接過肉塊,也顧不上燙,立刻塞進嘴裏,狼吞虎咽地咀嚼起來。
滾燙的肉汁順着她的嘴角流下,她卻渾然不覺,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口中這一小塊珍貴的食物。
林自強靜靜地看着她,眼神復雜。他切下另一小塊肉,放在一旁晾着,然後繼續翻烤剩下的部分。
“其他人呢?”他狀似隨意地問道,“還有多少活着的?”
小丫咽下嘴裏的肉,舔了舔手指上的油脂,怯生生地回答:“三婆…李嬸和她家小寶…村頭的五爺爺…還有…”
她掰着瘦得皮包骨的手指,一個個數着,“…大概…十幾個…都是老人和小孩…青壯…都被抓走了…或者…”
她沒有說完,但意思很明顯——或者已經死在了獸、征糧隊或者其他災難中。
林自強點點頭,沒有繼續追問。他遞給小丫第二塊肉,然後開始吃自己那份。異獸肉下肚,熟悉的暖流再次從胃部擴散開來,比昨夜更加明顯。
他閉上眼睛,感受着那股能量在體內流轉,滋養着疲憊傷痛的身體。
【能量吸收:微弱】
【氣血恢復:5%】
【鍛皮境·牛皮階(初成)進度:0.6%】
面板的提示如約而至。雖然增長緩慢,但確實在提升!
小丫吃完第二塊肉,眼巴巴地看着火堆上剩下的部分,卻懂事地沒有再要。她瘦小的身體似乎因爲這一頓難得的飽食而恢復了些許生氣,蠟黃的小臉也有了一絲血色。
“謝謝…強子哥…”她小聲說道,聲音細如蚊蚋。
林自強“嗯”了一聲,猶豫了一下,又切下一小塊肉給她。“拿着,藏好。別讓人看見。”
小丫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如同點燃了兩顆小星星。
她小心翼翼地用破衣襟兜住肉塊,像捧着什麼稀世珍寶一樣,朝林自強鞠了一躬,然後飛快地跑出了屋子,瘦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廢墟間。
林自強收回目光,繼續專注於自己的食物和修煉。他一邊咀嚼着堅韌但充滿能量的兔肉,一邊在腦海中梳理着前身關於這個世界的記憶碎片,尤其是關於糧食和狩獵的部分。
這是一個被蠻獸徹底扭曲了生態平衡的世界。
田鼠、蝗蟲、鳥雀…這些在前世最多造成農作物減產的生物,在這裏,全都發生了恐怖的變異!
拳頭大的田鼠能一夜之間啃光整片麥田;巴掌大的蝗蟲成群結隊時,連樹皮都能啃得精光;翼展超過一米的凶禽,不僅會啄食莊稼,甚至會主動攻擊人類!
更不用說那些變異的野牛、山羊之類的大型動物,它們破壞力驚人,普通的籬笆圍牆在它們面前如同紙糊。
種糧?本是癡人說夢!播下去的種子,能發芽的十不存一;僥幸長出的幼苗,能熬到抽穗的百不存一;即便結了穗,能收到糧食的…千不存一!
久而久之,再也沒有普通百姓願意浪費力氣去種糧了。只有那些擁有防護陣法和大批武者護衛的大勢力——宗門、世家、官府直屬的莊園,才有能力維持一定規模的糧食生產。
但防護陣法需要消耗珍貴的“元石”或者由高階武者持續輸入真氣,成本高得嚇人。因此,糧食價格自然水漲船高,高到普通百姓本負擔不起。
海城縣地處南漢邊陲,土地貧瘠,本就沒什麼像樣的產糧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