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修復《桃花扇》的“神跡”(外界以爲是特效),沈安在網上的熱度居高不下。 爲了抓住這波流量宣傳傳統文化,王副館長幾乎是哭着求着沈安開一場直播。
“小沈啊,就半個小時!不需要你說話,你就坐在那修個簪子就行!” 王大海雙手合十,“只要你答應,這個月的獎金翻倍!以後地字一號庫的空調電費我全包了!”
聽到“電費全包”,沈安動搖了。 畢竟養着秦戈這個“耗能大戶”(他喜歡低溫環境),她每個月的工資有一半都交給了國家電網。
“成交。”
……
周五晚上八點。地字一號庫。
沈安架好手機,調整好環形補光燈。 屏幕上,無數條彈幕已經開始瘋狂滾動: 【來了來了!這就是傳說中的故宮冷面女神嗎?】 【哇!素顏!皮膚好白!】 【老婆!看我!老婆晚上好!】
沈安推了推眼鏡,有些不自在地對着鏡頭點了點頭:“大家好,我是文物修復師沈安。今天給大家展示的是一支清代點翠發簪的清理過程。”
她低下頭,開始專注於手裏的工作。
然而,她沒注意到,在她身後的虛空中,一團黑氣正緩緩凝聚。
秦戈飄在半空中,雙手抱,一臉好奇地盯着那個架在支架上的黑色方塊(手機)。 “這就是‘直播’?” 他湊到沈安耳邊(只有沈安能聽到),嫌棄地說道,“對着個黑匣子自言自語,跟中邪了一樣。”
沈安手裏的鑷子抖了一下。 她用餘光瞪了秦戈一眼,示意他閉嘴。
但在直播間觀衆的眼裏,這一幕卻是: 【!老婆剛才那個眼神好A!】 【她在瞪誰?空氣嗎?好可愛!】 【老婆專注的樣子美炸了!斯哈斯哈!】
秦戈雖然看不懂那些密密麻麻的漢字(彈幕),但他能感覺到屏幕對面那種“如狼似虎”的視線。 他不爽地皺眉,飄到手機屏幕前,試圖擋住鏡頭。 “這些凡人,爲何一直盯着你看?”
沈安無奈,趁着換工具的間隙,小聲對着空氣(其實是對秦戈)解釋了一句:“這是觀衆,他們在發彈幕交流。”
這一句自言自語,立刻引彈幕: 【老婆在跟誰說話?】 【肯定是在跟我說話!老婆我愛你!】 【樓上的滾!沈安是我老婆!聘禮我都準備好了!】 【老婆親親!老婆貼貼!】
突然,一條加粗的彩色彈幕飄過: 【榜一大哥“風流才子”送出“夢幻城堡”x10:沈安小姐,做我女朋友吧!我可以養你!】
秦戈雖然不懂什麼是“女朋友”,但他認識那個紅色的愛心圖案,也敏銳地捕捉到了那股令人作嘔的求偶酸臭味。
他指着那個“風流才子”的ID,問沈安:“這人是誰?他說要做什麼?”
沈安正忙着清理點翠上的灰塵,隨口敷衍道:“哦,那是粉絲,說喜歡我,想娶我回家。”
咔嚓。 空氣中傳來一聲脆響。 不是發簪斷了,而是……秦戈的理智斷了。
想娶她? 還要帶回家養着?
秦戈那雙原本慵懶的紅瞳,瞬間眯成了一條危險的縫隙。 一股恐怖的寒意,以他爲中心,瞬間席卷了整個地下室。
“好大的膽子。” 秦戈冷笑一聲,那是暴君即將人的前兆。 “本座的人,也是這種雜碎能覬覦的?”
下一秒。
直播間的觀衆驚恐地發現,原本清晰明亮的畫面,突然開始瘋狂閃爍。 就像是受到了強烈的磁場擾,屏幕上全是雪花點。
緊接着,那個價值好幾萬的環形補光燈,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滋滋”聲,然後—— 砰! 燈泡毫無預兆地炸裂了!
直播間瞬間陷入一片黑暗,只能借着手機屏幕的微光,勉強看到沈安的輪廓。
【!什麼情況?炸燈了?】 【怎麼突然這麼冷?我隔着屏幕都起雞皮疙瘩了!】 【你們聽!好像有個男人的聲音!】
沒錯。 在電流的雜音中,所有人都聽到了一個低沉、冰冷、充滿壓迫感的男聲。 那聲音不像是從麥克風裏傳出來的,倒像是直接貼着每個人的頭皮響起的:
“滾。”
雖然只有一個字。 但那個剛才還在刷禮物的“榜一大哥”,嚇得手一抖,手機直接砸在了臉上。 那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了一雙血紅色的眼睛,隔着屏幕死死盯着他的咽喉。
【媽耶!鬧鬼了?!】 【這聲音好蘇但是好可怕!】 【不敢看了不敢看了,溜了溜了!】
直播間的人數瞬間從十萬掉到了一萬,大部分都是被嚇跑的。
沈安也是一臉懵。 她當然知道是誰的。
她啪地一下關掉直播,打開手機手電筒,照向半空中的秦戈。 “秦戈!你什麼?!” 沈安氣得想,“那是我的獎金!我的電費!你把粉絲都嚇跑了!”
秦戈飄在那裏,周身的黑氣還在翻涌,一臉的理直氣壯。
“本座是在幫你清理蒼蠅。” 他冷哼一聲,指着黑掉的手機屏幕,咬牙切齒地說道: “以後不許對着這個破盒子笑。” “還有,那個叫什麼‘才子’的,要是敢出現在故宮十裏之內,本座打斷他的腿。”
沈安看着他那副氣急敗壞、像個護食的小狼狗一樣的德行,原本的怒氣突然就消了一半。
“你……”沈安試圖講道理,“那是現代社會的社交禮儀,人家只是口嗨……”
“不行。” 秦戈蠻橫地打斷她,飄下來,近沈安。 那張俊美的臉幾乎快貼到沈安的鼻尖上,呼吸間全是冰冷的醋味。
“你是我的修復師。” 他一字一頓地宣告主權,“你的眼睛,你的手,還有你的笑,都只能用來伺候本座。”
“想嫁人?” 秦戈眯起眼,語氣危險又帶着一絲莫名的誘惑: “除非那個人比本座更強,更能護得住你。” “否則,來一個,本座一個。”
沈安的心髒猛地漏跳了一拍。 在這個昏暗的地下室裏,面對着這個千年老鬼霸道得不講理的表白(雖然他自己可能沒意識到),她竟然……臉紅了。
“……神經病。” 沈安推開他,轉身去收拾殘局,掩飾自己發燙的臉頰。 “賠我補光燈。五百塊,從你的茶錢裏扣。”
“扣就扣。” 秦戈在她身後傲嬌地嘟囔了一句,“反正趕走了那群蒼蠅,本座心情好。不喝茶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