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這話說得太真，真到我爸都怔了一下。
然後他揮揮手，語氣中是不曾有過的溫柔。
“去洗洗。明天把錢給你。”
我轉身走向衛生間，走得很慢。
不是裝的，是真疼。
肋骨可能斷了，頭也在流血，每呼吸一次都像在吞刀片。
但在衛生間的鏡子前，我看着自己滿臉的血和腫成豬頭的臉，突然笑了。
因爲我知道，魚咬鉤了。
三天後，我爸給了我三千現金。
“一個月後”他說，“六千。少一分，我要你命。”
我把錢接過來，信誓旦旦道，“每周我會讓線長發收益截圖給你。”
那天晚上，我去了網吧。
我藏在襪子裏的最後五十塊錢，開了台最破的機子，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我學着如何僞造截圖。
凌晨三點，我做出了第一張圖。
金額3000元，當前收益3150元，增長率5%。
我把圖發給那個王工。
“轉發給我爸，就說這是你表哥系統裏的截圖。”
我爸從一開始的懷疑，到後來的期待，再到第五天時，他主動問我。
“能不能追加？”
我懂得什麼叫欲擒故縱，故意說，“線長說，每人限額三千。”
“其實......我有一個 更好的想法。”
我猶豫了一下。
“讓耀祖開個戶。”
我看向正在打遊戲的弟弟。
“給他三千，一個月變六千，賺的錢他自己留一千，剩下的交家裏。”
弟弟眼睛也亮了，“真能賺？”
“你姐已經賺了四百多了。”我爸把手機懟到他面前，“你看。”
陳耀祖盯着那些截圖看了半天，然後咧嘴笑。
“行！我開！”
我低下頭，繼續擦桌子，緩緩勾起嘴唇。
第二周，我給陳耀祖也做了假賬。
他的“賬戶”裏，三千塊錢每天都在漲，漲得比我的還快。
因爲我得讓他覺得自己有“天賦”。
果然，第三天他就飄了。
“爸，再給我兩千！我同學說有個新，投進去三天就能賺20%！”
陳耀祖說得眉飛色舞。
“咱們現在有原始資本了，得擴大啊！不然錢生錢太慢了！”
原始資本。
錢生錢。
這些詞是我前天晚上“無意間”在他旁邊刷短視頻時，讓他聽到的。
父親猶豫了，“要不再等等？等招娣那個到期了再說......”
“等什麼等！”陳耀祖急了。
“機會不等人！我同學他哥說了，就這周有額度，下周就沒了！”
父親看向我，第一次征求我的意見。
“你覺得呢？”
我放下抹布，認真思考了幾秒。
“耀祖說得有道理。但是......新風險大，要不先少投點？五百試試水？”
“五百太少了！”陳耀祖嚷嚷，“至少兩千！”
“兩千太多了。”我搖頭，故意和陳耀祖唱反調，“萬一虧了......”
“虧不了！”他拍脯，“我同學他哥是專業的！”
父親盯着我，“招娣，你說實話，你那個......真沒風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