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傅央央的身影徹底消失後,王氏才感覺縈繞在周圍的冰冷感褪去了不少。
她緩了好一會兒,才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站起身。
傅暖暖也沒好到哪裏去,剛經歷了那麼一遭,腳軟得直接都站不起來了。
額頭上的血滴落下來,些許凝固在臉上,穿的那身華麗的衣裙都被弄髒了,看上去狼狽不堪。
哪裏還有半分大家閨秀,端莊秀雅的模樣?
王氏嘆了一口氣,連忙吩咐兩個丫鬟將傅暖暖扶了起來,帶回了自己住的琉璃苑。
傅暖暖額頭上的傷口看着滲人,卻只是擦破了點皮,府醫只是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就退了下去。
傅暖暖看着鏡子裏破了相的自己,委屈得哭了起來。
“娘,我的額頭會不會留疤啊?”
她拉着王氏的手,精致的小臉上滿是淚痕,看着十分楚楚可憐。
王氏本來就疼愛這個女兒,看她一哭,心都化了。
“不會的,暖暖放心,王大夫說了,你這就是皮外傷,沒有大礙的。”
她將傅暖暖摟在懷裏,安撫的拍了拍了她的後背,連忙出言安慰。
“你姐姐下手也確實重了些,自家姐妹怎麼能這麼針對呢?”
“不過也怪我們做父母的,她自小沒有養在我們身邊,算起來終究是我們虧欠了她呀。”
看着王氏滿面愁容的擔憂目光,傅暖暖恨得牙癢癢的。
王氏一向疼愛她,怎麼那個鄉巴佬一來,她也開始偏心了呢?
她都被那個鄉巴佬弄這麼慘了,王氏不想着怎麼懲罰那個賤人,甚至覺得虧欠她!
“誰說不是呢?估計姐姐性子這樣古怪,也是因爲從小沒有人教她規矩。”
傅暖暖故作親昵的拉着王氏的手,面上做出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樣,期期艾艾的開口:
“女兒記得,府裏的張嬤嬤可是宮裏出來的老人了,規矩自然是極好的,不然就讓張嬤嬤去教姐姐規矩,這樣後出門,也不怕因爲沒有規矩而鬧了笑話。”
王氏思酌了一會兒,覺得這是個可行之計,便應允了。
想到傅央央的脾氣,臨走時,王氏不放心的又提醒了一句。
“你姐姐性子偏激,行事乖張,後你與她相處,盡量順着她一些,萬不可與她發生正面沖突。”
“娘放心吧,女兒會的。”
傅暖暖將後槽牙咬得死死的,面上卻做出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
王氏離開後,她看着鏡子裏破了相的額頭,氣得直接摔碎了銅鏡。
賤人,居然真的敢朝她下死手!
不過一個鄉巴佬而已,也敢將她的臉面放到地上踩。
就連一向疼愛她的王氏,居然也替那個瘋女人說起了好話。
如果不盡快將傅央央趕出丞相府,這府裏哪有她的立足之地?
憑那女人的瘋癲程度,自己在她手裏可是絲毫討不了好的。
傅暖暖左思右想,越想心裏越不得勁。
當務之急,她得趕緊尋求一個庇護所。
突然,靈光乍見,心裏頓時有了一個主意。
她立馬走到書桌前,提筆洋洋灑灑寫了一大篇書信。
隨後,叫來貼身丫鬟春桃,吩咐她將書信親手送到顧衡愉的手中。
信中毫不掩飾對顧衡愉的愛慕之情,明目張膽地寫下了非卿不嫁的誓言。
她就不信,本就對她有所好感的男人,在看到這封表露心跡的書信後,還能無動於衷!
今所受的屈辱,有朝一,她一定要讓傅央央加倍奉還……
傅暖暖這邊徹夜難眠,傅央央那邊卻一夜好眠。
翌,她是被一陣急切的敲門聲給吵醒的。
許是睡夠了時辰,傅央央難得的沒有起床氣。
她打開門,只見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嫗站在門口。
老嫗長相十分普通,三角眼,厚嘴唇,面目看着就不是良善之輩。
“大小姐,老奴張氏,是夫人特意派來教導小姐規矩的。”
她神情傲慢,語帶輕蔑。
絲毫沒有將傅央央放在眼裏。
“學規矩?”
傅央央勾了勾唇,饒有興致的看着張嬤嬤,“你會什麼?”
“琴棋書畫,泡茶弄花,老奴自是樣樣精通。”
提到自己的專業領域,張嬤嬤侃侃而談,瞬間就生出了一股優越感。
看着傅央央,更加沒有了好臉色。
“我觀大小姐應當什麼都不會,既如此,便從最簡單的儀態學起吧。”
“還請大小姐移步院中,頂着這一盆水走上半個時辰。”
順着她的視線,傅央央這才注意到地上正放着一小盆還冒着大量熱氣的水。
她蹲下身,伸出手碰了碰盆面,一大股灼熱的氣息順着指尖傳來。
這分明就是開水!
“這麼燙的水,讓我頂在頭頂上?”
傅央央抬頭看着張嬤嬤,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她的眼眸清澈透亮,似乎能看透人心,裏面還藏着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諷。
四目相對間,張嬤嬤被瞧得竟有些心虛。
她一向自詡高人一等,除了傅老夫人,從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也不知怎的,居然會怕一個小丫頭的眼神?
盡管心裏有些犯怵,可想到傅暖暖的囑咐,她還是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畢竟,早上傅暖暖可是給了她一大包金銀珠寶,讓她好好“照顧”這位大小姐。
她假意輕咳了兩聲,故意提高了音量,壯着膽子說:
“大小姐有所不知,熱水有助於疏通筋骨,提神養氣,奴婢這可都是爲了你好!”
“是嗎?這水這麼好啊!”
傅央央咧開嘴笑了笑。
“那賞賜給你了。”
說着,端起面前的水盆,雲淡風輕的朝張嬤嬤潑去。
張嬤嬤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也未曾料到傅央央會動手潑她,壓沒躲,一盆水盡數潑到了她的身上。
“啊!”
她下意識驚呼了一聲。
不多時,身上各處傳來熱辣灼傷的痛感。
尤其是在外的面部,肌膚已經被燙破了皮,疼痛難忍。
張嬤嬤仗着自己是從宮裏出來的人,高高在上慣了,一向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此番受了如此屈辱,她如何能忍得下?
“小賤人,你找死!”
她氣極了,咬牙切齒的瞪着傅央央,朝最近的幾個仆人吩咐:
“你們幾個,將她給我按住,今我便要給她好好立立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