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正頂着一個瓷碗練習走路的姜軟軟疑惑。
爲何爹爹只派了嬤嬤來教導她與娘親學規矩，隔壁那兩位卻不用。是重視她們，還是發生了什麼她不知曉的事情，導致爹爹覺得她們沒規矩……
兩位嬤嬤的態度雖然好了一些，可在教她們規矩時神情嚴肅，連多餘的話都不許她們講。
“大家閨秀，行止坐臥均要雅致，不同場合見不同身份的人，也要謹記不同的禮節。你們若是不好好學，將來見了人留下個不知禮節或形容粗鄙的名頭，丟的可是丞相府的臉。”
姜珍敏與姜軟軟頷首屈膝，叉手於腹部，右手在上。
屈膝頷首的幅度，臉上的笑容，都有着明確的規定。
兩人動作稍微偏差一分，或是堅持不到一刻鍾就亂晃，便引來嬤嬤的責難。
一開始兩人還經常因爲動作不規範被罵，可經過一個時辰，她們兩人的動作竟也像模像樣起來。
更難得的是，就算兩位嬤嬤再怎麼責罵，教授的禮節動作再怎麼艱難，她們二人都未叫苦叫難。
方才她讓二人堅持屈身行禮的動作一刻鍾，大人也並未抱怨，身體雖輕輕顫抖，可還是極力保持動作不出錯。
更讓嬤嬤驚嘆的是，就連那才三歲的小丫頭，竟也能耐得住性子。
孫嬤嬤嚴肅的臉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經過一早上的學習，向來嚴肅冷漠的兩位嬤嬤都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臨近晌午，嬤嬤們拍了拍手，“先到這裏吧，姜娘子和小姐先用午飯吧。”
從碧菡院出來，嬤嬤們朝清風苑的方向走去。
清風苑，書房內，蕭煜堂手持狼毫，專注的在宣紙上揮墨。
“那邊如何了？”
嬤嬤屈身行禮回話，“回大郎君，姜大娘子與軟軟小姐聰慧，半天的時間已經學的有模有樣了。”
頓了頓，她又小心翼翼地說道，“更難得的是，兩人不驕不躁，既不過分謙卑，也沒有高傲自大。”
“哦？”蕭煜堂的動作停了下來，頗有興味地看了眼回話的嬤嬤，他笑道，“嬤嬤爲何對這兩人評價這麼高？”
正在回話的嬤嬤是孫嬤嬤，以前在宮中伺候太妃娘娘，後來年紀大了，便被賞賜給蕭家老夫人。
這是一份臉面，彰顯宮中對蕭家的重視。
除了教導家中女眷規矩禮儀，也是爲着給兩位嬤嬤尋一份好去處。
在宮中伺候貴人幾十年，孫嬤嬤眼睛毒辣，爲人處世挑剔，不會輕易對一個人贊賞有加。
蕭煜堂心存疑慮，“多謝孫嬤嬤，兩位嬤嬤先下去休息吧。”
送走了兩位嬤嬤，蕭煜堂眯着眼睛。
連孫嬤嬤人精似的人，都能對姜珍敏二人另眼相待，那便說明她們的品行並不低劣。
那昨夜的事，又是爲何？
“三喜！”蕭煜堂擱下筆，沖外面喊了聲。
“大人，您有何吩咐？”
他神色冰冷，“去把昨夜值守的叫來。”
昨夜在碧菡院和旁邊聽荷院的婆子。
戰戰兢兢地進了門，皆垂着腦袋聆聽吩咐。
蕭煜堂清俊的臉上蘊含着怒氣，凌厲的眸子在衆人身上掃視，看得衆人心中一顫。
“昨夜院中的人可有出去？”蕭煜堂聲音冰冷。
幾個婆子紛紛回答：“不曾，姑娘們不曾出門。”
其中一個婆子，卻眼神惶恐，身體僵硬。
他呷了口茶水，“哦？那倒是我看錯了？”
婆子們都不敢說話，可那聽荷院值夜的婆子，渾身抖得厲害，神色緊張。
蕭煜堂敏銳的察覺到她的不對，他驟然發作。
“還不說實話嗎？昨夜我院子裏的三喜可是親眼看到，聽風院的那兩位從院裏出來！”
那婆子經不住詐，聽到這話，哪裏還敢欺瞞，頭重重磕在地上，“大人，奴婢錯了，昨夜奴婢打了個盹，醒來後就發現，姜娘子正帶着小姐從外面回來。奴婢太害怕了……”
婆子將事情的經過抖落了個幹淨，身體因恐懼抖得更加厲害。
“罷了，你們下去吧。以後警醒着些，再有這樣的事情，就別怪我不留情面。”蕭煜堂冷聲開口。
雖然知道是這婆子看守不力，可他也沒打算因爲這點小事就懲罰下人。
三喜驚訝不已，“大人，昨夜我明明親眼見到她們去了碧菡院的方向，怎麼今日這婆子卻說是聽荷院的人。”
冷笑一聲，蕭煜堂才不緊不慢地開口，“許是她們料想到會有人跟蹤查看，所以才故意栽贓陷害。你不是說，昨夜那小女童躲在姜娘子身後？必定是一開始就有所準備，不讓你看到小女童的臉，認不清身份。”
“若是栽贓陷害成功，必定會讓我有所懷疑。若真是當年的女子，何必夜半三更來尋我？必定是知曉十日後會被趕出府去，所以才要提前做準備。”
得知是姜珍惜兩人故意誤導他，將髒水潑向自己的親姐姐，蕭煜堂心中更加不喜這一大一小。
他摩挲着下巴，心中思緒翻涌。
他多希望，姜珍敏才是當年的人，軟軟那丫頭也機智聰明。
若最後證明姜珍惜才是當年的人，那他絕不會任由這兩人興風作浪。
大不了，就養在家裏，反正家裏也不是養不起這兩人。
聽荷院，知道今天一早隔壁就來了教養嬤嬤，姜珍惜笑得開懷，“姜珍敏要是知道，她們今早吃的苦，是因爲我們，還不得氣死啊。”
只要她這個姐姐不順，她就高興。
“定是因爲昨晚的事，”姜珍惜思索着，沖姜欣欣豎起大拇指，“還是欣兒你機智，這口黑鍋甩的，爲娘甘拜下風。這下恐怕那清風苑的蕭煜堂，也對她有意見。”
姜欣欣也得意，就算這一世姜軟軟也重生了，可她還是鬥不過自己。
從她跟蹤姜軟軟，到她支開外祖父母，再到昨日發現小廝跟蹤她們，直接將人引到了碧菡院。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按照她想要的方向發展，就算有些事情不那麼順利，但照這樣下去也足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