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孫悟空一語既出,玉璃與敖傾心皆露不解。

敖傾心性急,率先問道:“大聖,五莊觀主動示好,正是趁熱打鐵的好時機,爲何要等?”

玉璃雖未開口,但一雙妙目也望向孫悟空,靜待解釋。

孫悟空目光掃過山下初具規模的“四海速遞”樞紐,又看向織造坊中靈光氤氳的“霓裳仙衣”,緩聲道:“鎮元大仙乃地仙之祖,超然物外,明月仙子更是清名遠播。彼輩觀我等,如同巨賈看那新開張的鋪面。若我等僅因對方一紙書信便急急上門,縱有合作,氣勢先弱三分,非是平等相交之道。”

他頓了頓,指尖一縷金光流轉,勾勒出“霓裳仙衣”與“四海速遞”的虛影。“商道之爭,首重實力與聲勢。待我‘霓裳仙衣’於天庭仙市一鳴驚人,待‘四海速遞’網絡初顯成效,我萬法商宗手握實績,屆時再登五莊觀之門,方是攜勢而去,可與之平起平坐,共商大計。”

玉璃聞言,眸中閃過恍然與欽佩之色。她精於算計,卻更多着眼於具體事務,孫悟空此言,卻是從大勢與商道心理入手,格局更爲宏闊。“大聖深謀遠慮,玉璃不及。”她由衷贊道,心中那份信賴與折服又深一層。

敖傾心雖覺有理,但想到那素未謀面卻已讓她心生警惕的明月仙子,仍有些不甘心,嘟囔道:“那……便讓她幹等着?”

孫悟空哈哈一笑:“非是幹等。玉璃,你以商宗名義,用上等靈玉回書一封,言明商宗初創,事務繁雜,待首批貨殖流通事宜穩定後,必當親赴萬壽山,與仙子探討人參果流通之妙法。言辭需不卑不亢,既顯重視,亦展從容。”

“是,大聖。”玉璃領命,心中已開始斟酌回信措辭。

敖傾心見孫悟空主意已定,也只好按下心思,暗自決心定要將“四海速遞”辦得風生水起,絕不輸於那五莊觀的聲勢。

時日流轉,首批百件“月華”系列霓裳仙衣終於完工。但見其疊放整齊,靈光內蘊,展開時月華流轉,符陣隱現,兼具美觀與實用,更有一股清雅高華之氣,絕非尋常仙衣可比。

赴天庭仙市之期將至。此番出行,關系商宗開門第一炮,至關重要。玉璃需統籌全局,敖傾心亦要坐鎮調度初建的物流,皆不宜輕動。最終,孫悟空決定,由他與心思單純、便於攜帶(可化作原形)的杏雲一同前往。

臨行前,玉璃將一件精心包裝的仙衣交予孫悟空,低聲道:“大聖,此去仙市,龍蛇混雜,望一切順利。”她言語間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敖傾心也趕來,遞上一枚龍鱗狀的傳訊法器:“大聖,若遇麻煩,以此傳訊,我立刻帶着蝦兵蟹將殺上天庭給你助威!”話語依舊帶着龍女的豪氣與直率。

孫悟空笑着接過,對二女點了點頭,便攜着化作一株小小杏樹枝丫、藏於他衣襟內的杏雲,駕起筋鬥雲,直往南天門而去。

天庭仙市,位於三十三天之外的浮空仙島上,雲霞鋪路,虹橋爲引。但見各色仙光繚繞,奇珍異寶琳琅滿目,仙神往來,絡繹不絕。有乘坐仙鶴的耄耋老仙,有駕馭劍光的英武天將,亦有諸多妖仙、精靈穿梭其間,喧鬧非凡。

孫悟空尋了一處空閒雲台,袖袍一拂,百件“霓裳仙衣”整齊陳列,寶光氤氳,頓時吸引了不少目光。他並未吆喝,只負手而立,氣度從容。

很快,便有女仙被那精美絕倫的仙衣吸引而來。

“咦?這仙衣好生別致,光華內斂,似乎還有符陣波動?”

“觸手生溫,靈氣盎然,似乎有避塵之效?”

孫悟空這才開口,聲音清朗,介紹道:“此乃萬法商宗出品,‘月華’系列霓裳仙衣。不僅美觀,更附恒溫、避塵、微光防護三重符陣,日常穿戴,修煉靜坐,皆相宜。”

他言語不多,卻句句點在關鍵。更有杏雲暗中施展天賦,散發出一縷清甜沁人的杏花香氣,縈繞在仙衣周圍,更添吸引力。

一位瑤池的女仙官忍不住取了一件在身前比劃,只見月華流轉,襯得她容顏愈發嬌美,不由喜道:“果真不凡!多少靈珠?”

“一件,百枚上品靈珠。”孫悟空報價從容。此價雖不菲,但相較於其功效與材質,堪稱公道。

那女仙官略一沉吟,便爽快買下。有了第一個,便有第二個、第三個……尤其是當幾位身份尊貴的仙子,如月宮嫦娥座下的玉兔仙子、百花仙子身邊的牡丹仙侍購得後,更是引發了追捧熱潮。不過半日功夫,百件仙衣竟銷售一空!後來者只能扼腕嘆息,紛紛詢問何時再有新品。

萬法商宗與“霓裳仙衣”之名,一夜之間響徹仙市。

然而,樹大招風。就在孫悟空準備收攤離去之時,一個陰惻惻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我道是誰,原來是被佛祖壓了五百年的猢猻!不好生在山中悔過,竟跑來仙市招搖撞騙,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

孫悟空轉身,只見一群身着統一服色、氣息彪悍的仙吏簇擁着一名面色倨傲、身着錦袍的仙官。那仙官手持玉笏,眼神不善地盯着孫悟空,正是天庭“仙帛司”的司織仙官,掌管天庭部分仙衣供應。霓裳仙衣的熱銷,顯然觸動了他們的利益。

那司織仙官上前一步,指着孫悟空,聲音陡然提高,傳遍半個仙市:

“諸位仙友切勿被此獠蒙騙!此衣用料低劣,符陣粗陋,不過是障眼法罷了!穿久了,恐損道基!依天規,此等劣質之物,不得在仙市流通!來人,將這些破爛貨色,不,將這些已然售出的非法所得,統統給本官收繳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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