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辰盯着青鸞平板上周嵐的回復，愣了兩秒。
“陳九爺？”
這個名字他聽說過。在靈管局的內部通訊錄裏，有那麼幾個名字後面沒有具體職務，只標注着“特聘顧問”或“榮譽指導”，陳九爺就是其中之一。陸辰之前掃過一眼，沒太在意，以爲是什麼退休的老前輩。
但現在周嵐直接讓他去找這個人，而且是在他遇到權限不足的歷史事件時。
這說明陳九爺可能知道些什麼——關於第三中學，關於1988年，關於那個地下室。
陸辰回復：“收到。地址是？”
周嵐發來一個定位，在市郊的老城區，一個叫“九味居”的地方。後面附了一句話：“去了就說是我讓你來的。老爺子脾氣有點怪，但人很好。記住，多看，多聽，少問不該問的。”
脾氣有點怪？陸辰心裏嘀咕，但還是回了句“明白”。
他看了看時間，下午三點半。檔案室的調查暫時陷入瓶頸，繼續待在這裏意義不大。地下室的入口肯定被封死了，沒有權限或者特殊方法進不去。那七張學籍卡他也不敢再碰，怕觸發更強烈的靈能反應。
不如先去會會這位陳九爺。
陸辰收拾好裝備，跟王主任打了聲招呼，說今天先到這裏，明天再來。王主任巴不得他趕緊走，連連點頭。
出了校門，陸辰打開導航，輸入“九味居”。位置確實偏，在老城區深處的一條小巷裏，離第三中學有七八公裏。他掃了輛共享單車，慢慢騎過去。
老城區的街道狹窄，兩旁是有些年頭的居民樓，外牆斑駁，晾衣杆橫七豎八地伸出來，掛滿了衣服被褥。下午的陽光斜斜地照進來，在石板路上投下長長的影子。這裏和市中心的高樓大廈完全是兩個世界，節奏慢，生活氣息濃。
拐進一條更窄的巷子，導航提示目的地就在前方。陸辰放慢速度，左右張望。
巷子很安靜，沒什麼行人。兩旁是些老式平房，有的改成了小賣部，有的門口擺着幾盆花草。空氣中飄着淡淡的油煙味和某種藥材的清香。
“九味居”的招牌就掛在一扇不起眼的木門上方，黑底金字，字跡有些褪色了。門面很小，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小飯館。門口掛着半截藍布門簾，裏面透出昏黃的燈光。
陸辰停好車，掀開門簾走了進去。
店裏比想象中寬敞一些，但也就四五張桌子，都是老式的八仙桌，配着長條凳。牆面刷着白灰，已經泛黃，貼了幾張泛黃的年畫和一張手寫的菜單。地面是水泥地，掃得很幹淨。
此刻不是飯點，店裏一個客人都沒有。櫃台後面坐着一個老頭，正戴着老花鏡看報紙。老頭看起來六十多歲，頭發花白，梳得整整齊齊，穿着一件洗得發白的灰色中山裝，袖口挽起，露出精瘦的手腕。他看報紙看得很認真，陸辰進來他頭都沒抬。
“吃飯？”老頭問，聲音有點沙啞，但中氣挺足。
“我找陳九爺。”陸辰說。
老頭這才抬起頭，推了推老花鏡，上下打量陸辰。他的眼睛不大，但很亮，像兩粒黑豆，看人的時候有種穿透力。
“誰讓你來的？”老頭問。
“周嵐，周考官。”陸辰如實回答。
老頭“哦”了一聲，放下報紙，站起身。他個子不高，背有點駝，但動作很利索。
“坐吧。”他指了指靠牆的一張桌子，“喝什麼茶？我這有龍井、普洱，還有自己配的涼茶。”
“涼茶就行，謝謝。”陸辰在長凳上坐下，把背包放在旁邊。
老頭轉身進了後廚，不一會兒端出來一個白瓷茶壺和兩個杯子。茶壺很舊了，壺嘴有點豁口。他給陸辰倒了一杯，茶湯呈深褐色，聞着有股淡淡的草藥味。
“嚐嚐，清熱去火的。”老頭自己也倒了一杯，在陸辰對面坐下，“周丫頭讓你來找我，什麼事？”
陸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味微苦，但回味甘甜，確實清涼。
“我在執行一個任務，”陸辰放下杯子，“在第三中學的檔案室，發現了一些異常。靈能波動，還有七張學籍卡有問題。我懷疑跟1988年舊教學樓地下室的事件有關，但我的權限查不到詳細檔案。周考官說您可能知道些什麼。”
老頭——陳九爺，慢慢喝着茶，沒說話。他的手指輕輕敲着桌面，發出有節奏的嗒嗒聲。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第三中學……1988年……嗯，是有那麼回事。”
他抬起頭，看着陸辰：“你看到那七張學籍卡了？”
“看到了。”陸辰點頭，“三男四女，都是1988屆高三（2）班的學生。我碰了其中一張，觸發了強烈的靈能反應，還看到了一些……幻象。”
“幻象？”陳九爺眉毛一挑，“看到什麼了？”
“一個穿校服的女生，在走廊裏跑，很害怕的樣子。還有火光，尖叫聲。”陸辰描述道，“但很模糊，一閃就沒了。”
陳九爺沉默了片刻，嘆了口氣。
“那七個孩子啊……”他搖搖頭，“都是可憐人。”
“您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陸辰問。
“知道一些。”陳九爺說，“但事情過去三十多年了，很多細節都模糊了。而且……”他頓了頓，“那件事被定性爲‘意外’，檔案封存了，知道內情的人不多。”
“是靈異事件嗎？”陸辰追問。
陳九爺看了他一眼：“你覺得呢？”
陸辰想了想：“檔案室的靈能波動很強，而且有明顯的‘錨點’效應。那七張學籍卡就是錨點，把地下的靈能泄露引導上來。我懷疑地下有個封印，封印鬆動了。”
“封印……”陳九爺喃喃道，“你倒是說到點子上了。”
他站起身，背着手在店裏踱了幾步，然後停在櫃台前，從抽屜裏拿出一個鐵皮盒子。盒子很舊了，漆都掉了大半。他打開盒子，從裏面拿出一張泛黃的照片，遞給陸辰。
“看看這個。”
陸辰接過照片。照片是黑白的，有些模糊，但能看出是一群中學生的合影。背景是一棟老式教學樓，樓前站着幾十個學生，穿着八十年代那種寬大的校服，對着鏡頭笑。
“這是1988屆高三（2）班的畢業照。”陳九爺說，“你找找看，有沒有眼熟的人。”
陸辰仔細看。照片上的學生都很年輕，笑容燦爛。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張臉，突然，在第二排中間的位置，他看到了一個女生。
瓜子臉，齊耳短發，笑起來眼睛彎彎的。
正是他在幻象中看到的那個穿校服的女生！
“是她……”陸辰指着那個女生。
“她叫林婉。”陳九爺說，“當年高三（2）班的班長，成績很好，人緣也好。”
“那另外六個呢？”陸辰問。
陳九爺指着照片上的另外幾個人：“這個男生叫張建軍，體育委員；這個女生叫王秀英，學習委員；這個叫李國慶，這個叫趙小芳，這個叫孫志強，這個叫周紅梅。”
他每指一個，陸辰的心就沉一分。這七個人，正是那七張學籍卡上的名字。
“他們……都死了？”陸辰問。
陳九爺搖搖頭：“不，沒死。但比死更慘。”
他收回照片，放回鐵盒，重新坐下。
“1988年6月，離高考還有一個月。”陳九爺緩緩開口，“高三（2）班的學生都在緊張備考。那時候學校條件差，晚上自習到很晚，很多學生就住在學校宿舍。舊教學樓有個地下室，原本是放雜物的，但那年夏天特別熱，地下室涼快，就有學生偷偷跑下去看書。”
“6月15號，晚上十點多，有七個學生在地下室自習。具體發生了什麼，沒人知道。只知道晚上十一點左右，地下室突然起火。火勢很大，等消防隊趕到把火撲滅，地下室已經燒得不成樣子。”
“那七個學生呢？”陸辰問。
“都救出來了。”陳九爺說，“但都昏迷不醒。送到醫院檢查，身體沒有大礙，但就是醒不過來。醫生說是吸入過多煙霧，導致腦部缺氧，成了植物人。”
植物人？陸辰愣住了。
“但事情沒那麼簡單。”陳九爺繼續說，“七個學生昏迷後，醫院開始出現怪事。晚上值班的護士說，總聽到病房裏有說話聲，進去看又沒人。儀器會莫名其妙地失靈，然後又自己恢復。最怪的是，這七個學生的生命體征一直很穩定，就像……就像有人在維持他們的生命一樣。”
“靈能維持？”陸辰脫口而出。
陳九爺看了他一眼：“那時候還沒‘靈能’這個說法。但當時負責調查的人——也就是靈管局的前身，一個叫‘特別事務處理辦公室’的部門——發現了異常能量波動。他們判斷，地下室可能有個古老的封印，那七個學生無意中觸動了封印，導致封印能量泄露。泄露的能量沒有傷害他們的身體，卻把他們的意識……困住了。”
“意識困住了？”陸辰不太理解。
“你可以理解爲，他們的靈魂或者意識，被吸進了封印所在的某個‘空間’裏。”陳九爺比喻道，“身體還活着，但意識回不來。而封印泄露的能量，又反過來維持着他們的身體不衰。”
“那後來呢？”陸辰問。
“後來，特別事務處理辦公室的人在地下室原址布下了一個新的封印，把泄露的能量封住，也把那七個學生的意識‘固定’在了那裏。他們希望有一天能找到方法，把那些孩子的意識救回來。”
陳九爺嘆了口氣：“但三十多年過去了，方法沒找到，封印卻開始鬆動了。你感受到的靈能波動，就是封印鬆動的跡象。那七張學籍卡，當年被他們的家人放在檔案室留念，結果成了靈能泄露的‘通道’。每個靠近或觸碰學籍卡的人，都會感受到他們的恐懼和絕望——那是三十多年前那個夜晚，他們被困在地下室時的情緒殘留。”
陸辰聽得背後發涼。七個花季少年，意識被困在封印裏三十多年，身體躺在醫院裏，像活死人一樣。而他們的恐懼，還在通過學籍卡不斷向外擴散，影響着現在的學生。
“那現在怎麼辦？”陸辰問，“封印鬆動了，如果不處理，會怎麼樣？”
“封印徹底失效的話，兩個後果。”陳九爺豎起兩根手指，“第一，那七個孩子的意識可能會徹底消散，身體也會隨之死亡。第二，封印下面原本封着的東西——不管是什麼——可能會跑出來。”
“原本封着的東西？”陸辰追問，“那是什麼？”
陳九爺搖搖頭：“不知道。當年的檔案裏沒寫清楚，只說是個‘古老的存在’，非常危險。特別事務處理辦公室的人只是加固了封印，沒敢打開看。”
他看向陸辰：“你現在接了這個任務，就得負責處理。要麼加固封印，要麼……想辦法把那七個孩子的意識救出來。”
“怎麼救？”陸辰問，“連當年的專家都沒辦法。”
“辦法可能有，但很難。”陳九爺說，“需要進入封印內部，找到他們的意識，然後帶出來。但這需要極高的陣法造詣，還要能承受封印內部的靈能沖擊。你現在……還差得遠。”
陸辰沉默了。確實，他剛入門，連基礎陣法都還沒學全，怎麼可能完成這種高難度的任務？
“不過，”陳九爺話鋒一轉，“加固封印倒是可以試試。雖然也是技術活，但比救人簡單點。”
“怎麼加固？”陸辰問。
陳九爺站起身：“跟我來。”
他領着陸辰穿過店面，來到後廚。後廚比前面更窄，但收拾得很幹淨。灶台是老式的磚砌灶，燒煤球的，上面架着一口大鐵鍋。牆上掛着各種廚具，刀、勺、鏟，都擦得鋥亮。
但陸辰注意到，在灶台旁邊的牆上，貼着一張黃紙，紙上用朱砂畫着復雜的圖案——那是一個陣法！
“這是……”陸辰走近細看。
陣法呈圓形，中心是一個火焰狀的紋路，周圍環繞着八卦符號和密密麻麻的咒文。陣紋的線條流暢而有力，朱砂的顏色雖然有些褪色，但依然鮮紅。
“灶火陣。”陳九爺說，“我自己畫的，用來控制火候。炒菜的時候，火大火小，全憑這個陣法調節。”
陸辰震驚了。用陣法炒菜？這老爺子到底是什麼人？
陳九爺似乎看出了他的驚訝，笑了笑：“陣法不只是打打殺殺，生活裏處處能用。來，我教你點實用的。”
他走到灶台前，點燃煤球爐。藍色的火苗竄起來，舔着鍋底。
“看好了。”陳九爺說着，右手食指在空中虛劃。他的指尖泛起淡淡的紅光，在空中留下一條發光的軌跡。
那軌跡迅速構成一個簡單的陣紋——一個由三條弧線組成的火焰狀圖案。
“這是‘控火陣’的基礎紋。”陳九爺一邊畫一邊講解，“陣紋要穩，能量輸出要均勻。你看，這樣……”
他手指輕輕一點，那個發光的陣紋飄向灶台，融入火焰中。頓時，火焰的顏色從藍色變成了橘紅色，火勢也穩定了許多。
“現在火候是文火，適合燉煮。”陳九爺說，“如果想爆炒，就這樣……”
他手指再動，陣紋微微調整，火焰瞬間變成熾白色，火苗躥起半尺高，熱浪撲面而來。
“武火，溫度高，加熱快。”陳九爺收回手，火焰又恢復了原來的藍色，“陣法控制，比調節風門精準多了。”
陸辰看得目瞪口呆。他之前學的陣法都是理論，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陣法在實際生活中的應用，而且是用在……炒菜上？
“您……您到底是什麼人？”陸辰忍不住問。
陳九爺笑了：“我？就是個開小食堂的老頭子。順便教教年輕人怎麼用陣法過日子。”
他走到牆邊，指着那張灶火陣：“這個陣法比較復雜，結合了控火、聚能、穩壓三種功能。是我自己琢磨出來的，畫了三年才畫順。”
陸辰仔細看那張陣圖。紋路確實復雜，層層疊疊，但每一筆都有其道理。他能看出一些基礎陣紋的影子，但組合方式完全是他沒見過的。
“陣法之道，在於理解能量的流動和轉化。”陳九爺開始上課，“就像炒菜，火候是關鍵。火太大，菜就焦了；火太小，菜就不熟。陣法也一樣，能量輸出要恰到好處，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他拿起鍋鏟，從旁邊的籃子裏抓起一把青菜，扔進鍋裏。
“看好了，我現在要炒個青菜。”陳九爺說着，手指在空中快速劃動。這次他畫的是另一個陣紋，更復雜一些，由多個環形和直線組成。
陣紋成型，融入鍋中。鍋裏的青菜頓時發出“滋滋”的響聲，但油花濺得很少，火候均勻。
“這是‘勻熱陣’。”陳九爺一邊翻炒一邊說，“能讓鍋底的熱量均勻分布，不會有的地方糊了有的地方還沒熟。”
他動作嫺熟，幾下就把青菜炒好了，盛到盤子裏。青菜碧綠油亮，火候恰到好處。
“嚐嚐。”陳九爺把盤子推到陸辰面前。
陸辰夾了一筷子送進嘴裏。青菜清脆爽口，帶着鍋氣，確實好吃。
“用陣法炒的菜，比普通火炒的香。”陳九爺得意地說，“因爲能量控制得精準，食材受熱均勻，營養保留得更好。”
陸辰放下筷子，認真地問：“陳師傅，您能教我這些嗎？不是光炒菜，是真正的陣法應用。”
陳九爺看着他，眼神變得認真起來：“你想學？”
“想。”陸辰點頭，“我現在的陣法知識都是書本上的，實戰經驗幾乎爲零。那個檔案室的任務，我不知道該怎麼下手。如果能像您這樣靈活運用陣法，也許能找到辦法。”
陳九爺沉吟片刻，點點頭：“行，看在你誠心求教的份上，我教你幾手。但醜話說在前頭，陣法不是兒戲，學不好會出大事。你得用心學，不能半途而廢。”
“我一定用心。”陸辰鄭重地說。
“那好，從今天開始，你每天下午來我這裏。”陳九爺說，“我先教你基礎陣法的實際應用。等你有了一定基礎，再教你封印術。”
“封印術？”陸辰眼睛一亮。
“對，封印術。”陳九爺說，“你要加固檔案室地下的封印，就得會封印術。不過那可不是一天兩天能學會的，你得有耐心。”
“我有耐心。”陸辰說。
陳九爺滿意地點點頭：“那今天先教你第一課：陣法的能量感知。”
他讓陸辰閉上眼睛，放鬆心神。
“陣法的基礎是能量。”陳九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要先學會感知能量的存在和流動。就像廚師要感知火候，陣法師要感知能量。”
他讓陸辰伸出手，掌心向上。
“感受你手掌周圍的空氣。”陳九爺說，“有沒有感覺到細微的流動？那是空氣的流動，也是能量的流動。能量無處不在，只是平時我們感覺不到。”
陸辰努力感受。一開始什麼都感覺不到，但慢慢地，他確實感覺到掌心有細微的氣流，很微弱，但確實存在。
“好，現在試着用你的意念去引導這股氣流。”陳九爺指導道，“想象你的手掌是一個磁鐵，把周圍的能量吸引過來。”
陸辰嚐試集中精神，想象手掌發出吸力。一開始沒什麼反應，但過了一會兒，他感覺到掌心的氣流變強了，而且開始旋轉，形成一個微小的氣旋。
“感覺到了嗎？”陳九爺問。
“感覺到了！”陸辰興奮地說，“氣流在旋轉！”
“那就是能量的初步聚集。”陳九爺說，“現在，試着用星羅尺。”
陸辰睜開眼，從口袋裏拿出星羅尺。玉尺在手中溫潤如初。
“星羅尺是頂級的陣法輔助工具。”陳九爺說，“它能放大你的感知，也能幫你穩定能量。你現在試着用星羅尺重復剛才的過程。”
陸辰握住星羅尺，再次閉上眼睛，集中精神。這一次，感覺完全不同了。
通過星羅尺，他“看”到了能量的流動。那不再是模糊的氣流，而是清晰的、發光的線條，像無數細小的光絲，在空中飄蕩、交織。當他用意念引導時，這些光絲開始向他手掌匯聚，形成一個發光的旋渦。
“很好。”陳九爺的聲音傳來，“你現在感知到的，就是最基礎的‘靈氣流’。陣法就是通過特定的紋路，引導和改變這些靈氣流的走向，從而產生各種效果。”
陸辰睜開眼，看着手掌上方那個微小的、發光的旋渦，心中震撼。這就是能量，這就是陣法的基礎！
“但記住，”陳九爺嚴肅地說，“感知只是第一步。你要學會分辨不同性質的能量，學會控制能量的強度和方向，學會用最少的能量達到最大的效果。這些都需要長時間的練習。”
他讓陸辰散去能量旋渦，然後說：“今天先到這裏。你回去後，每天練習能量感知至少一小時。什麼時候你能在不用星羅尺的情況下，清晰感知到能量流動，什麼時候再來找我上第二課。”
陸辰點頭記下。
“至於檔案室的任務，”陳九爺想了想，“你先別急着動手。封印鬆動不是一天兩天了，再撐個把月問題不大。你先打好基礎，等學會了封印術的基礎，我再帶你去現場看看。”
“那這期間，檔案室的異常怎麼辦？”陸辰問，“那些學生還在受影響。”
“簡單。”陳九爺走到櫃台後面，從抽屜裏拿出幾張黃紙和一小瓶朱砂，“我給你畫幾張‘靜心符’，你貼在檔案室的門窗上，能暫時隔絕靈能泄露，減輕對學生的影響。”
他鋪開黃紙，用毛筆蘸了朱砂，開始畫符。筆走龍蛇，一氣呵成。符文的圖案很復雜，陸辰看不懂，但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能量。
“這是最簡單的隔絕符。”陳九爺畫完六張，吹幹朱砂，“貼在門窗上就行，能管一個月。一個月後，你應該也學得差不多了，到時候我們再徹底解決。”
陸辰接過符紙，鄭重地道謝。
離開“九味居”時，已經是傍晚。夕陽把老城區的屋頂染成金色，炊煙嫋嫋升起，空氣中飄着飯菜的香味。
陸辰推着自行車走在巷子裏，心裏踏實了許多。雖然任務還沒解決，但至少有了方向，有了老師，有了暫時的應對方法。
他回頭看了一眼“九味居”的招牌。那個不起眼的小食堂，那個深藏不露的老頭，也許會成爲他陣法之路上最重要的引路人。
回到住處，陸辰先把六張靜心符小心收好，準備明天去檔案室貼上。然後他拿出青鸞平板，開始復習今天學到的內容。
能量感知，陣法基礎，封印術……要學的東西太多了。
但他不覺得累，反而充滿幹勁。就像陳九爺說的，陣法之道，在於理解和應用。而他，終於踏上了這條路。
夜深了，陸辰還在練習能量感知。他閉上眼睛，不用星羅尺，純粹靠自己的意念去感受周圍的能量流動。
一開始很難，什麼都感覺不到。但他不放棄，一遍又一遍地嚐試。
不知過了多久，在某個瞬間，他忽然“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某種內在的感知。空氣中漂浮着無數細微的光點，像塵埃，像螢火，緩緩流動，交織成網。
那就是靈氣。
陸辰睜開眼睛，長長地舒了口氣。
第一步，他邁出去了。
窗外，城市的燈火依舊璀璨。而在那些光與影的交界處，在普通人看不見的維度裏，一個全新的世界，正向他緩緩展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