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魂村的夜，總是來得很早。
夕陽剛剛隱沒在山後，夜色便像一層厚重的幕布，悄無聲息地籠罩了整個村莊。
鐵匠鋪裏，火光卻依舊明亮。
“叮——叮——叮——”
鐵錘落下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唐昊赤着上身，汗水順着他結實的肌肉滑落，滴在熾熱的鐵塊上，發出“滋——”的一聲，化作一縷白煙。
唐三站在一旁，手裏拿着一把小錘子，動作有些笨拙，卻格外認真。
“爸。”他忍不住開口，“今天……沈先生突然消失，是不是……和我有關？”
唐昊的動作，微微一頓。
“和你沒關系。”他說。
“可他是在我面前消失的。”唐三說，“而且，他最後說的話，也是對我。”
“他說，”唐三咬了咬嘴唇，“讓我活下去，讓我別相信任何人，包括他。”
“你覺得，”唐昊停下手中的錘子，看向他，“這像是在怪你嗎？”
“不……”唐三說，“更像是在……提醒我。”
“那就對了。”唐昊說，“他是在提醒你。”
“提醒你，”他說，“這個世界，並不像你想象的那麼簡單。”
“也提醒你，”他說，“有些人，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無害。”
“比如……”唐三說，“武魂殿？”
“比如很多人。”唐昊說，“包括——”
他的話，突然停住了。
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強行咽了回去。
“包括誰？”唐三問。
“包括，”唐昊說，“你以後，會遇到的所有人。”
“所以，”他說，“你要學會懷疑。”
“懷疑別人，”他說，“也懷疑自己。”
“懷疑自己？”唐三愣住了。
“對。”唐昊說，“懷疑自己，是不是足夠清醒。”
“懷疑自己，”他說，“是不是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雙眼。”
“懷疑自己，”他說，“是不是，在做一個，會讓自己後悔的選擇。”
“就像今天。”唐三說。
“就像今天。”唐昊點頭。
“你拒絕了武魂殿。”他說，“很多人會說，你傻。”
“但你自己，”他說，“後悔嗎？”
唐三想了想，搖了搖頭。
“不後悔。”他說，“我不想離開這裏，不想離開你，也不想離開沈先生和玉先生。”
“那就夠了。”唐昊說。
“你不需要，”他說，“讓所有人都滿意。”
“你只需要，”他說，“讓自己不後悔。”
——
“可是……”唐三說，“沈先生，他到底去哪了？”
“他是不是，”他說，“被武魂殿的人，抓走了？”
“不是。”唐昊說。
“你怎麼知道？”唐三問。
“因爲，”唐昊說，“那種力量，不是武魂殿的。”
“那是誰的？”唐三問。
“我不知道。”唐昊說，“但我知道，那不是普通的力量。”
“那是一種，”他說，“凌駕於這個世界規則之上的力量。”
“凌駕於規則之上？”唐三重復了一遍，“那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唐昊說，“那個力量，可以隨意改變這個世界的‘命運’。”
“包括，”他說，“你的命運。”
“我的命運？”唐三說，“我的命運，不是應該由我自己決定嗎？”
“本來是。”唐昊說，“但有人，不想讓你自己決定。”
“誰？”唐三問。
“那些，”唐昊說，“躲在規則後面的人。”
“他們是誰？”唐三問。
“他們，”唐昊說，“是這個世界的‘管理者’。”
“也是，”他說，“這個世界的‘囚徒’。”
“管理者？囚徒？”唐三越來越聽不懂了。
“你現在，”唐昊說，“不需要懂。”
“你只需要記住一點。”他說，“無論發生什麼，你都要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的判斷。”他說，“相信自己的選擇。”
“相信，”他說，“你不是任人擺布的棋子。”
“而是，”他說，“可以改變棋局的人。”
——
“改變棋局的人……”唐三喃喃道。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
“爸。”他說，“你以前，是不是也遇到過，這樣的力量？”
唐昊的身體，微微一震。
“你爲什麼這麼問？”他說。
“因爲，”唐三說，“你剛才說的那些話，不像是一個普通鐵匠會說的。”
“你說‘管理者’，說‘囚徒’，說‘凌駕於規則之上的力量’。”
“這些，”他說，“都不像是你從村裏聽來的。”
“你是不是，”他說，“以前，經歷過什麼？”
唐昊沉默了很久。
久到，連打鐵的聲音，都停了下來。
“是。”他終於開口，“我經歷過。”
“我曾經，”他說，“站在這個世界的頂端。”
“也曾經，”他說，“被這個世界，狠狠踩在腳下。”
“我曾經，”他說，“以爲自己，可以改變一切。”
“結果，”他說，“發現自己，什麼都改變不了。”
“只能，”他說，“看着一切，走向毀滅。”
“毀滅？”唐三說，“什麼毀滅？”
“一個時代的毀滅。”唐昊說。
“也是，”他說，“一個家族的毀滅。”
“家族？”唐三說，“是……昊天宗嗎？”
唐昊沒有說話。
但他的沉默，已經給出了答案。
“爸。”唐三說，“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情，沒有告訴我？”
“是。”唐昊說，“很多。”
“那你，”唐三說，“什麼時候，才會告訴我？”
“等你，”唐昊說，“足夠強的時候。”
“強到，”他說，“有能力，承受這些真相的時候。”
“強到，”他說，“有能力，不被這些真相，壓垮的時候。”
“我會努力的。”唐三說。
“我會變得很強。”他說，“強到，可以保護你。”
“也強到，”他說，“可以保護這個村子。”
“還強到，”他說，“可以去找沈先生。”
——
“去找他？”唐昊說，“你知道他在哪嗎？”
“不知道。”唐三說，“但我知道，他留下了很多‘痕跡’。”
“玉先生說，”他說，“這些痕跡，遲早會把他自己拉回來。”
“玉小剛……”唐昊低聲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
“他倒是，”他說，“比我想象的，看得更遠。”
“你認識他？”唐三說。
“認識。”唐昊說，“很久以前就認識。”
“那你，”唐三說，“爲什麼，以前從來沒提過他？”
“因爲，”唐昊說，“有些過去，一旦提起，就會帶來麻煩。”
“麻煩？”唐三說，“是武魂殿的麻煩嗎？”
“不止。”唐昊說，“還有其他的。”
“比如？”唐三問。
“比如，”唐昊說，“那些躲在規則後面的人。”
“他們，”他說，“也在看着。”
——
【世界線編號：D-137。】
【當前偏差率：4.3%。】
【規則狀態：不穩定。】
【監控目標：唐三、唐昊、玉小剛。】
【監控狀態：持續。】
某個看不見的空間裏。
兩道模糊的身影，懸浮在一片灰白的霧氣中。
他們的面前，是一塊半透明的光幕。
光幕上，正顯示着聖魂村的畫面。
“他居然，”其中一個身影說，“已經開始懷疑這個世界的規則了。”
“這很危險。”另一個身影說，“比那個修正者，更危險。”
“修正者？”第一個身影說，“你還在關心他？”
“他已經，”他說，“消失在縫隙裏了。”
“消失？”第二個身影說，“不。”
“他只是，”他說，“暫時躲了起來。”
“躲？”第一個身影說，“在規則與規則之間的縫隙裏？”
“那地方，”他說，“連我們都不敢輕易踏足。”
“他敢。”第二個身影說，“而且，他還活着。”
“活着？”第一個身影說，“這怎麼可能？”
“縫隙裏的‘侵蝕力’，”他說，“足以把任何實體，撕成碎片。”
“但他不是普通的實體。”第二個身影說。
“他的存在，”他說，“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一個，”他說，“在無數世界線中，不該出現，卻偏偏出現了的錯誤。”
“錯誤？”第一個身影說，“那我們，就把這個錯誤，修正掉。”
“你做不到。”第二個身影說。
“爲什麼？”第一個身影說。
“因爲，”第二個身影說，“他現在，不在任何一條世界線上。”
“他在——”他說，“縫隙裏。”
“在那裏，”他說，“規則，對他的約束力，降到了最低。”
“那我們，”第一個身影說，“就把縫隙，也一起抹掉。”
“你敢嗎？”第二個身影說。
“抹掉縫隙，”他說，“就等於，承認我們的規則，並不完美。”
“就等於，”他說，“向所有的世界線，宣告——”
“我們，”他說，“並不是不可質疑的。”
“這會，”他說，“引發連鎖反應。”
“很多‘變量’，”他說，“會開始覺醒。”
“很多‘錯誤’，”他說，“會開始出現。”
“到那個時候，”他說，“我們，就不再是管理者。”
“而是，”他說，“被推翻的舊神。”
——
“那我們，”第一個身影說，“就什麼都不做？”
“不。”第二個身影說，“我們要做兩件事。”
“哪兩件？”第一個身影說。
“第一，”第二個身影說，“繼續監控這個世界線。”
“尤其是，”他說，“那個叫唐三的孩子。”
“他已經，”他說，“被那個修正者，深深影響了。”
“他的每一個選擇，”他說，“都可能，把這條世界線，推向不可預測的方向。”
“第二呢？”第一個身影說。
“第二，”第二個身影說，“我們要，把那個修正者，從縫隙裏，‘引’出來。”
“引出來？”第一個身影說，“怎麼引？”
“用他最在乎的東西。”第二個身影說。
“他最在乎的東西？”第一個身影說，“是什麼？”
“這個世界線。”第二個身影說，“還有，這個世界線上的某些人。”
“比如？”第一個身影說。
“比如，”第二個身影說，“那個叫唐三的孩子。”
“比如，”他說，“那個叫玉小剛的理論魂師。”
“比如，”他說，“那個叫唐昊的……罪人。”
“你是說，”第一個身影說，“用他們，做誘餌？”
“是。”第二個身影說，“只要他們還在這條世界線上。”
“只要這條世界線，”他說，“還在我們的監控之下。”
“那個修正者，”他說，“遲早會從縫隙裏出來。”
“一旦他出來，”他說，“我們就有機會，把他徹底抹除。”
“抹除？”第一個身影說，“你確定？”
“不確定。”第二個身影說，“但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因爲，”他說，“他已經，開始影響規則本身了。”
“再放任下去，”他說，“我們，就會變成真正的‘囚徒’。”
“被關在，”他說，“自己創造的規則裏。”
——
【監控目標：唐三。】
【當前狀態：修煉中。】
【當前世界線偏差率：4.5%。】
光幕上，畫面一閃。
聖魂村的舊屋院子裏，玉小剛正拿着一塊石板，在地上畫着什麼。
唐三蹲在一旁，看得聚精會神。
“這是，”玉小剛說，“最基礎的魂力運行路線。”
“你現在，”他說，“雖然還沒有魂環。”
“但你可以，”他說，“先學會，如何控制自己的魂力。”
“魂力控制？”唐三說。
“對。”玉小剛說，“很多魂師，只知道一味地提升魂力等級。”
“卻忽略了，”他說，“對魂力的精細控制。”
“這就導致，”他說，“他們在使用魂技的時候，往往會浪費大量魂力。”
“而如果你，”他說，“從一開始，就學會精細控制。”
“那麼，”他說，“哪怕你的魂力等級，暫時不高。”
“你也可以，”他說，“發揮出，遠超同等級魂師的戰鬥力。”
“真的？”唐三說。
“當然。”玉小剛說，“比如——”
他在石板上，畫了一個小小的圓圈。
“你現在，”他說，“試着用魂力，在自己的手掌心，凝聚出一個小小的魂力團。”
“不要太大。”他說，“就像這個圓圈這麼大。”
“然後，”他說，“讓它，在你的手掌心，穩定地停留。”
“不能散開，”他說，“也不能爆掉。”
“這很難嗎？”唐三說。
“對你來說，”玉小剛說，“應該不難。”
“因爲，”他說，“你是先天滿魂力。”
“先天滿魂力，”他說，“意味着，你的身體，對魂力的容納量，遠超常人。”
“也意味着，”他說，“你的魂力，比常人更穩定。”
“所以，”他說，“你可以從這個基礎練習開始。”
“好。”唐三說。
他閉上眼睛，開始按照玉小剛教的方法，引導體內的魂力。
——
魂力，像一股溫熱的水流，在他的經脈裏緩緩流淌。
他小心翼翼地，將一部分魂力，引導到右手掌心。
魂力在那裏，慢慢聚集。
形成了一個，只有指甲蓋大小的，小小的光點。
“很好。”玉小剛說，“保持住。”
“不要急。”他說，“讓它，在你的掌心，安靜地待着。”
“就像，”他說，“一只睡着的小貓。”
“你不能吵醒它。”他說，“也不能讓它，從你的懷裏跑掉。”
唐三努力讓自己的呼吸，變得平穩。
他能感覺到，那團小小的魂力，在他的掌心，輕輕跳動。
像是真的，有了生命。
“我成功了！”唐三忍不住睜開眼睛。
他的掌心，正靜靜地躺着一團，藍色的小光團。
光團不大，卻異常穩定。
“不錯。”玉小剛說，“比我想象的，還要快。”
“你知道嗎？”他說，“很多魂師，第一次做這個練習的時候。”
“要麼，”他說，“魂力根本凝聚不起來。”
“要麼，”他說，“剛凝聚起來，就散了。”
“還有一些，”他說，“直接把自己的手掌，炸得通紅。”
“我……”唐三說，“好像沒覺得多難。”
“那是因爲，”玉小剛說，“你是先天滿魂力。”
“也是因爲，”他說，“你有很強的精神力。”
“精神力？”唐三說。
“對。”玉小剛說，“精神力，是控制魂力的關鍵。”
“你的精神力越強，”他說，“你對魂力的控制，就越精細。”
“而你的精神力，”他說，“比普通的六歲孩子，強太多了。”
“爲什麼？”唐三說。
“因爲，”玉小剛說，“你不是普通的孩子。”
“你是雙生武魂。”他說，“你是先天滿魂力。”
“你身上，”他說，“有太多的‘異常’。”
“這些異常，”他說，“在某種程度上，也強化了你的精神力。”
“異常？”唐三說，“你是說，我是個‘錯誤’？”
“錯誤？”玉小剛愣了一下。
“我……”唐三說，“我只是隨口說說。”
“不。”玉小剛說，“你不是錯誤。”
“你是，”他說，“這個世界，最珍貴的‘變數’。”
“變數？”唐三說。
“對。”玉小剛說，“變數，就是那些，不按‘劇本’走的人。”
“他們，”他說，“可以改變故事的結局。”
“也可以，”他說，“讓原本注定的悲劇，變成另一種可能。”
“那沈先生呢？”唐三說，“他是不是，也是一個變數？”
“他？”玉小剛說，“他不是變數。”
“那他是什麼？”唐三說。
“他是，”玉小剛說，“寫劇本的人。”
“寫劇本的人？”唐三說，“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玉小剛說，“他本來，應該站在故事之外。”
“看着一切，”他說，“按照既定的軌跡發展。”
“但他，”他說，“偏偏走進了故事裏。”
“他改了台詞。”他說，“也改了結局。”
“甚至，”他說，“改了，某些人的命運。”
“比如我。”他說，“比如你。”
“也比如，”他說，“你爸爸。”
——
“那他，”唐三說，“爲什麼要這麼做？”
“因爲，”玉小剛說，“他不喜歡，原來的結局。”
“原來的結局？”唐三說，“是什麼？”
“是一個，”玉小剛說，“充滿了犧牲和痛苦的結局。”
“是一個，”他說，“很多人，都會死去的結局。”
“也是一個，”他說，“你，會被卷入風暴中心的結局。”
“風暴中心？”唐三說。
“對。”玉小剛說，“你會被，各方勢力，當成棋子。”
“你會被，”他說，“推到台前。”
“你會被，”他說，“逼着做出，很多你不想做的選擇。”
“而他，”玉小剛說，“不想讓你，再走那條路。”
“所以，”他說，“他來了。”
“他改變了一些事情。”他說，“也留下了一些東西。”
“比如？”唐三說。
“比如，”玉小剛說，“你今天，拒絕了武魂殿。”
“比如，”他說，“你現在，在我這裏，學習魂力控制。”
“比如，”他說，“你爸爸，今天在所有人面前，站出來，保護你。”
“這些，”他說，“在原來的故事裏，都不會發生。”
“原來的故事裏，”唐三說，“我會怎樣？”
“你會，”玉小剛說，“被武魂殿的人，帶走。”
“你會，”他說，“在武魂殿裏，開始你的修煉。”
“你會，”他說，“被他們，當成未來的‘王牌’。”
“也會，”他說，“在某一天，被迫面對，你爸爸的過去。”
“然後，”他說，“被卷入，一場，你根本不了解的戰爭。”
“那現在呢？”唐三說。
“現在？”玉小剛說，“現在，你留在了聖魂村。”
“你有我。”他說，“有你爸爸。”
“還有，”他說，“那些，被你改變了命運的孩子。”
“你的路，”他說，“已經不一樣了。”
“但也，”他說，“更危險了。”
“更危險？”唐三說。
“對。”玉小剛說，“因爲，你已經偏離了，原本的‘劇本’。”
“那些，”他說，“寫劇本的人，不會喜歡。”
“他們，”他說，“會想盡辦法，把你，拉回原來的軌跡。”
“或者，”他說，“幹脆，把你，從劇本裏，刪掉。”
“刪掉？”唐三說，“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玉小剛說，“殺了你。”
——
唐三的身體，微微一震。
“他們，”他說，“真的會這麼做嗎？”
“會。”玉小剛說，“因爲，對你來說，你只是在做自己的選擇。”
“但對他們來說，”他說，“你是一個，破壞秩序的‘錯誤’。”
“錯誤，”他說，“就應該被修正。”
“就像，”他說，“沈先生。”
“沈先生也是錯誤？”唐三說。
“在他們眼裏，”玉小剛說，“是的。”
“所以，”他說，“他們，對他動手了。”
“那他，”唐三說，“還會回來嗎？”
“會。”玉小剛說，“一定會。”
“爲什麼？”唐三說。
“因爲，”玉小剛說，“他不是那種，會輕易放棄的人。”
“也因爲，”他說，“他在這裏，留下了太多牽掛。”
“比如？”唐三說。
“比如你。”玉小剛說。
唐三愣住了。
“我？”他說，“我只是一個，剛剛覺醒武魂的孩子。”
“我有什麼值得他牽掛的？”
“你不只是一個孩子。”玉小剛說。
“你是，”他說，“他改變這個世界線的，關鍵。”
“也是，”他說，“他證明自己不是‘錯誤’的，唯一機會。”
“所以，”他說，“他一定會回來。”
“哪怕，”他說，“回來的代價，是被他們，徹底抹除。”
——
“那我，”唐三說，“能做什麼？”
“你能做的，”玉小剛說，“只有一件事。”
“什麼事？”唐三說。
“變強。”玉小剛說，“變得比任何人，都強。”
“強到，”他說，“當他們，想把你從劇本裏刪掉的時候。”
“他們，”他說，“會發現——”
“他們，”他說，“刪不掉你。”
“反而，”他說，“會被你，改寫整個劇本。”
“改寫劇本？”唐三說。
“對。”玉小剛說，“改寫劇本。”
“把一個，”他說，“充滿犧牲和痛苦的結局。”
“變成，”他說，“一個，所有人都能活下去的結局。”
“包括，”他說，“你爸爸。”
“包括，”他說，“沈先生。”
“也包括，”他說，“那些，本來注定要死的人。”
“這可能嗎？”唐三說。
“不知道。”玉小剛說，“但你可以試試。”
“因爲，”他說，“你是變數。”
“變數，”他說，“就是用來打破‘不可能’的。”
——
【世界線偏差率：4.7%。】
【規則狀態：高度不穩定。】
【警告：劇本已出現明顯偏離。】
【建議：啓動緊急預案。】
某個看不見的空間裏。
第一個身影，看着光幕上的數字，皺起了眉頭。
“4.7%……”他說，“再這樣下去，很快就會突破5%。”
“一旦突破5%，”他說，“這條世界線，就會進入‘不可控’狀態。”
“到那個時候，”他說，“我們，就再也無法，把它拉回原來的軌跡。”
“那我們，”第二個身影說，“就啓動緊急預案。”
“你確定？”第一個身影說，“緊急預案，一旦啓動，就無法停止。”
“它會，”他說，“對這條世界線，造成不可逆的影響。”
“包括，”他說，“大量的‘角色死亡’。”
“大量的‘劇情重置’。”
“還有，”他說，“規則本身的損傷。”
“我知道。”第二個身影說，“但我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那個修正者，”他說，“雖然暫時躲進了縫隙。”
“但他留下的‘痕跡’，”他說，“正在，加速這條世界線的偏離。”
“如果我們不做些什麼，”他說，“用不了多久，這條世界線，就會徹底失控。”
“到那個時候，”他說，“我們失去的，就不只是一條世界線。”
“而是，”他說，“我們對所有世界線的控制權。”
“所以，”他說，“啓動吧。”
“啓動緊急預案。”
——
【緊急預案：啓動。】
【預案等級：α-1。】
【執行目標：強制修正世界線偏差。】
【執行方式：引入外部變量。】
【預計結果：1. 關鍵角色死亡概率提升37%。】
【 2. 劇情重置概率提升52%。】
【 3. 規則損傷概率提升23%。】
“外部變量？”第一個身影說，“你要引入什麼？”
“一個，”第二個身影說，“來自其他世界線的‘投影’。”
“投影？”第一個身影說，“你是說——”
“是。”第二個身影說，“一個，在其他世界線裏，已經‘完成使命’的人。”
“一個，”他說，“本來應該，被我們回收的‘廢棄角色’。”
“廢棄角色？”第一個身影說，“你瘋了？”
“那些角色，”他說，“已經被我們標記爲‘危險’。”
“他們的存在，”他說，“本身，就是對規則的威脅。”
“你現在，”他說，“要把一個危險的廢棄角色，投放到這條已經偏離的世界線裏？”
“你就不怕，”他說，“他會和那個修正者，一起，把這條世界線，徹底毀掉？”
“怕。”第二個身影說，“但我更怕，什麼都不做。”
“因爲，”他說，“什麼都不做，結果只有一個——”
“我們輸。”
“而如果，”他說，“我們引入這個投影。”
“至少，”他說，“還有一線機會。”
“一線機會？”第一個身影說，“什麼機會？”
“機會就是——”第二個身影說，“他會，和那個修正者，發生沖突。”
“他們，”他說，“會互相牽制。”
“他們的沖突，”他說，“會在一定程度上，抵消掉，對世界線的影響。”
“而我們，”他說，“就可以趁這個機會，重新掌握主動權。”
“你確定，”第一個身影說，“他會和那個修正者，發生沖突？”
“不確定。”第二個身影說，“但我知道，他們，不會站在同一邊。”
“爲什麼？”第一個身影說。
“因爲，”第二個身影說，“他們，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錯誤’。”
“一個，”他說，“是爲了保護這條世界線，而選擇破壞規則。”
“另一個，”他說，“是爲了證明自己的存在，而選擇摧毀一切。”
“他們的目標，”他說，“從一開始，就不一樣。”
“所以，”他說，“他們，遲早會對上。”
——
“好。”第一個身影說，“那就啓動吧。”
“但你要記住。”他說，“一旦失敗，我們，就再也沒有退路了。”
“我知道。”第二個身影說。
他抬起手，輕輕一揮。
光幕上，出現了一個新的選項。
【是否確認引入外部變量？】
【確認 / 取消】
他的手指，停在“確認”上。
停頓了很久。
最終，還是按了下去。
【外部變量：引入中。】
【目標世界線：D-137。】
【目標坐標：聖魂村附近。】
【預計到達時間：30秒。】
——
聖魂村外，一片寂靜的樹林裏。
空氣，突然微微一震。
像是有什麼，從另一個維度，硬生生擠了進來。
下一秒。
一道黑影，從虛空中，緩緩落下。
他的身體，半透明，仿佛隨時會散開。
但他的眼神，卻異常清醒。
“這裏……”他低聲說，“就是D-137世界線？”
【是。】一個冰冷的聲音，在他腦海裏響起。
【歡迎你，廢棄編號：X-09。】
“X-09……”黑影笑了，“好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
“我以爲，”他說，“你們，早就把我忘了。”
【沒有忘。】那聲音說，【只是，暫時用不上你。】
“現在，”黑影說，“你們需要我了？”
【是。】那聲音說，【這條世界線，出現了嚴重的偏離。】
【一個修正者，】它說，【擅自改變了劇本。
【我們需要你，】它說，【去，糾正他留下的錯誤。】
“糾正？”黑影說，“你們的意思是——”
【殺了他。】那聲音說，【或者，讓他，永遠無法再回到這條世界線。】
“還有呢？”黑影說。
【還有，】那聲音說，【確保這條世界線，回到原本的軌跡。】
【必要時，】它說，【可以，犧牲這條世界線上的某些角色。】
“犧牲？”黑影說，“比如？”
【比如，】那聲音說，【那個叫唐三的孩子。】
“唐三……”黑影低聲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
“聽起來，”他說，“很有趣。”
【你有興趣？】那聲音說。
“當然。”黑影說，“我已經，很久沒有，親手‘修正’過什麼了。”
“尤其是，”他說，“一個，被修正者，重點關注的孩子。”
“這會很有意思。”他說。
【注意。】那聲音說，【你只有一次機會。】
【一旦失敗，】它說，【你將被徹底回收。】
【你的存在，】它說，【將從所有世界線中，抹除。】
“抹除？”黑影說，“那倒不錯。”
“至少，”他說，“比一直被你們關在‘回收站’裏，強得多。”
【你在，】那聲音說，“挑釁我們？”
“不敢。”黑影說，“我只是，實話實說。”
“不過，”他說，“你們放心。”
“我會，”他說，“認真完成這次任務。”
“因爲，”他說，“我也很想看看。”
“那個，”他說，“敢在規則眼皮底下，改寫劇本的人。”
“到底，”他說，“長什麼樣。”
——
【外部變量：X-09。】
【狀態：已到達目標世界線。】
【當前位置：聖魂村外，西南方三公裏處。】
【任務目標：1. 尋找修正者留下的痕跡。】
【 2. 評估其對世界線的影響。】
【 3. 在必要時，對關鍵角色采取極端措施。】
光幕上，黑影的身影，漸漸清晰。
那是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穿着一身黑色的風衣，頭發有些凌亂。
他的眼睛，卻異常明亮。
像是，能看透一切僞裝。
“開始吧。”他說。
他抬起頭，看向聖魂村的方向。
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唐三……”他說，“沈硯……”
“還有，”他說，“那些躲在規則後面的人……”
“這場遊戲，”他說，“越來越有趣了。”
——
聖魂村。
舊屋的院子裏。
唐三還在練習魂力控制。
他的掌心，那團小小的藍色光團，已經變得更加穩定。
甚至，隱隱有了一絲，向外擴散的趨勢。
“很好。”玉小剛說，“你已經，掌握了最基礎的魂力控制。”
“接下來，”他說，“我們要做的，是——”
他的話，突然停住了。
像是，感覺到了什麼。
“怎麼了？”唐三說。
“沒什麼。”玉小剛說，“只是，突然有一種，被人盯着的感覺。”
“被人盯着？”唐三說，“誰？”
“不知道。”玉小剛說，“但那個人，”他說，“很危險。”
——
【世界線編號：D-137。】
【當前偏差率：4.8%。】
【外部變量：已介入。】
【警告：新的變量，已進入遊戲。】
某個看不見的空間裏。
第一個身影，看着光幕上的提示，嘆了口氣。
“希望，”他說，“這次，我們沒有做錯。”
“錯？”第二個身影說，“我們，早就錯了。”
“從，”他說，“我們決定，用規則去束縛一切的時候。”
“從，”他說，“我們決定，把所有的‘變數’，都當成‘錯誤’的時候。”
“我們，”他說，“就已經，走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現在，”他說，“我們能做的，只剩下——”
“賭。”
——
聖魂村外，西南方三公裏處。
X-09站在一棵大樹上，俯視着整個村莊。
“目標，”他說，“已經鎖定。”
“接下來，”他說，“就看，誰先找到誰了。”
他的身影，在樹枝間一閃，消失不見。
仿佛，從未出現過。
只有風，在樹葉間，輕輕吹過。
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
——
【第十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