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省委辦公廳。
楚雲海的辦公室裏,丁小波正在匯報着他最近一段時間對於李一鳴的調查結果。
“李一鳴,廣陵人,現年23歲,濱城大學畢業……”
“你是說,他之前追求過濱城許忠國的女兒,然後被老許棒打了鴛鴦?”
楚雲海在聽到李一鳴普通的家庭背景時,並沒有什麼很特別的感受,但是當他聽到他之前跟許忠國的女兒有過一段戀情,臉色便是一沉。
丁小波點了點頭:“聽他們同屆的學生提起過,許忠國曾經對他說過一些重話,李一鳴當衆頂撞了他。結果就是去年的公務員考試,他筆試全省第五,而面試的時候則因爲有兩名考官打了很低的分數導致被刷。”
“一個沒風度,一個沒腦子。”楚雲海輕哼一聲,示意丁小波繼續。
丁小波能做到這個位子,本身能力就極強,對於李一鳴的調查可謂方方面面,事無巨細。
但有些事情,丁小波思量再三之後,決定先不說,就比如……他跟蘇玉秀在酒店待了一晚上這事兒。
而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也就是那一晚之後,蘇玉秀居然將他從一家企業直接特招進了招商辦。
隨着李一鳴進入招商辦,蘇玉秀的一些行事方法便讓楚雲海感到十分陌生了。
特別是他們針對艾克利斯的一系列操作,其中的操作手法,包括拔釘子,安排李一鳴接近艾克利斯並引出他們的真實目的,聯合金建國協同做局,就連楚雲海也不得不說聲老辣。
此時的楚雲海有些看不懂李一鳴了,最初李一鳴給他的印象是外表很英俊,但爲人功利心重,行事沖動不計後果,但自打進入招商辦之後,楚雲海也明白自己閨女的諸多做法都是受了李一鳴的影響,這種能力和手腕哪像個23歲的小青年?
這樣的一個人,放在女兒身邊,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楚雲海沉思片刻,拿起了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
孫琦:小李恭喜你呀,你這才來了不到一個月就轉正啦。
李一鳴:嗐,運氣好而已……
李一鳴轉的轉正申請剛一提交,組織部立刻就批復了同意。
而他的轉正,也在整個兒市委辦公廳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轟動。
臨時工不是不能轉正,但如此快轉正的,李一鳴也是蠍子尾巴獨一份了。
當然,並非沒有人說他是走了蘇玉秀的關系,但更多的人對於李一鳴的轉正持“理所應當”的態度。
畢竟,他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招商辦裏,他可是親自將華豪國際這個項目談下來的。而這個項目不出意外,必然會是今年濱城招商的亮點工程。
五百萬刀的投資額看起來並不大,但要知道,人家華豪國際的背後站着的可是一家世界五百強企業。
同時,華豪國際的存在,對於搞活對外貿易有着非常積極的促進作用。
而平常在工作中,李一鳴出色的外語能力,幾乎所有外商的英文資料都不需要專門找翻譯局,只要交給李一鳴就沒有他搞不定的。
在跟同事的相處中,就沒有不喜歡他的,哪怕那些看他有些不爽的男同事,也僅僅因爲這貨長的太好看,太受女孩子歡迎,頂多說說酸話,內心裏卻絕對不會懷疑他的工作能力。
不過,別人都覺得這事兒正常,可李一鳴和蘇玉秀兩個當事人卻覺得這事兒處處透着詭異。
嚴格來說,李一鳴此時此刻算是正式踏入了官場。
盡管他這會兒只是一個辦事員,但有了編制之後,也意味着李一鳴的晉升之路正式打開!
只要他能在以後的工作中做出成績,未來可以說是一片光明。
可對李一鳴來說——這不對啊!
許忠國怎麼可能會同意他的轉正?
誠然,他來當臨時工是不需要許忠國過問的,但是轉正這種事情,許忠國怎麼可能輕易放手?當初他不就是利用了手中的職權擋掉了他的面試麼?
而蘇玉秀更懵。
在她的計劃中,許忠國是根本不在考慮範圍之內的,之所以打這個申請也不過是走個流程,而當這個流程走不通之後,他就會聯合金建國一起影響杜長生。
退一萬步講,哪怕杜長生這事兒也不管,蘇玉秀便會直接找她老爹。
以她目前在濱城做出來的這些成績,楚雲海放一個轉正名額給李一鳴還不是手拿把掐的事兒。
可她哪裏想到,許忠國居然同意了?
“你找人給許忠國施壓了?”李一鳴所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釋,就是這樣了。
蘇玉秀卻是搖了搖頭:“沒有。我本來就沒打他能通過的譜。”
“這老登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是不是艾克利斯信任你,所以他覺得你是他那條線上的人,所以給你通過了?”
李一鳴搖頭道:“不對,我跟艾克利斯之間是相互利用的關系,說到底我對他們來說還是棋子,他們也不會讓我接觸到核心的東西。”
“這就奇怪了。難不成……”蘇玉秀一臉狐疑地看着李一鳴道:“他們想要吸納你進入核心圈子?”
“您可真能高看我,反正我覺得這老登沒憋好屁。”
一時間,李一鳴也參不透許忠國玩的是什麼套路,索性以不變應萬變。
既然他敢讓自己進體制內,那李一鳴也不介意多給他一點驚喜。
“這些暫且不論,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自打得知金山縣裏有儲量極大的稀土礦後,蘇玉秀就恨不得直接舉起正義的屠刀砍向艾克利斯罪惡的黑手。
“這個得問金書記了。”
他倆最近表面上不再關注艾克利斯,就像對待所有已經籤完合同的外企一樣,除非特別需要,否則招商辦也不會插手。
而實際上,他倆的目光始終都沒有從艾克利斯身上移開。
最近這段時間,艾克利斯十分低調,他們聯絡了路政工程處,計劃在他們選址位置修一條連結國道總長35公裏的省道級公路,似乎他們對於工期的要求很高,工程預算給到了一千萬刀。
“爲啥要問金書記?”
——
組織部辦公室。
一名幹事神色略顯慌張地站在許忠國面前。
“許部長,這件事是我失察了。”
“哦?這個李一鳴同志有問題麼?”
“呃……傳言他經濟上,好像有些問題。”
“我們幹工作,不能捕風捉影,要擺事實,講證據!怎麼可以聽見個風聲就這樣否定我們的同志?”
“您教訓的是,我會把這事兒辦好的。”
“凡事講究個輕重緩急,他的事情,慢慢來吧。不能冤枉同志,但也不能放過害群之馬。”
待幹事走後,許忠國的臉色露出了一抹意味難明的笑容。
一張網已經悄然編成。
是時候將李一鳴這個替罪羊丟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