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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這樣。
不管他做了什麼,不管我有多難過,他都篤定我們會和好,然後將他所有的目光都給江瑾。
但此刻我已經沒了和他爭吵的力氣,也沒必要。
他沒發覺我的異常:
“夏夏,你和我一起去吧。怎麼說小瑾也是因爲你被嚇到,你得向她道歉。”
“裴晏清,你喜歡江瑾?”
你喜歡她,就放過我吧。
裴晏清一愣,眸子裏染上了燥鬱:
“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喜歡她。”
我看着他,無聲的對峙在我們周身蔓延。
他的眼神告訴我,他沒有說謊。
可他爲什麼對江瑾那麼好?
一個大膽的猜測在我心底成型,但我還需要去江瑾那裏進一步驗證。
“好,我跟你去,但是我不會跟她道歉。”
裴晏清對此沒有異議,他仍舊以爲我在鬧脾氣。
他帶着我去了江瑾的病房。
可越走近,我就越心慌。
我隱隱覺得,這和當年裴晏清騙我用我做實驗的病房是同一個。
屋內的陳設證實了我的猜想。
當年,裴晏清不肯讓我走出病房門,又換了很多儀器和器具。
他說,要給我用最好的。
現在想來,不過是他爲了順利進行實驗的冠冕堂皇的說辭。
而現在,江瑾也被他安排到了這間病房。
江瑾,是他的下一個實驗對象。
盡管來的路上已經做好了心裏建設,我卻還是因爲眼前的事實而感到無力和恐懼。
原來我們都是被裴晏清捉弄的可憐人,原來我們的生命在他看來都是螻蟻。
我看着病床上沉默的江瑾,突然想救出她,她的確可惡,但也不該爲此失去生命。
可剛走到江瑾的病床旁,她就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
她手中的力道緊了又緊,面目也隨着發力變得可怖猙獰。
她想置我於死地。
死亡降臨的窒息感籠罩着我,我開始拼命掙扎,卻因爲江瑾愈發收緊的力道無法反抗。
一股力道驟然將我們分開。
“蘇季夏,你來就是爲了刺激她嗎?”
裴晏清將江瑾抱在懷裏輕拍安撫,看向我的臉卻怒氣橫生。
頸間的力道驟然抽離,我像條瀕死的魚,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
江瑾在裴晏清的懷裏得意地看着我笑。
無力感再次涌上心頭,既然她決心送死,我也不必再廢心救她。
我不願再與他們虛與委蛇,轉身想要離開,卻被趕進來的一衆人擋在門前。
“你這個女人怎麼又嚇小瑾,她昨天被你嚇的還不夠嗎?”
面前的每一張臉上,都浮現出對我的指責。
裴姐姐也出聲指責我:
“蘇季夏,你怎麼懷孕之後像變了一個人,你太可怕了,還是說這才是真正的你?”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沖上頭頂,
他們或許都知道我是裴晏清實驗品的事,卻從沒有告訴我。
他們都是幫凶。
我踉蹌着後退了幾步,餘光卻瞥見江瑾的床頭,有一只和裴晏清給我的,一模一樣的筆筒。
我突然冷笑出了聲,
與其說筆筒是裴晏清愛的證明,倒不如說是他對獵物的標記。
科學家不會愛上實驗品,就像裴晏清不會愛上我。
爭執和辯白在此刻都變得索然無味,推開堵在門前的衆人,我迫切地想離開這個病房。
剛走到走廊盡頭,裴晏清就追了出來。
“小瑾大概有心理陰影了,你別介意。”
“痛不痛?”
他看着我脖子上的紅印,眼底的疼惜一閃而過,試圖伸手撫上,卻被我狠狠甩開。
他的手僵在半空,最終緩緩放下。
“別生氣了,再等幾天,我一定跟江瑾保持距離好不好?”
我看着他裝作深情款款的樣子,連反駁的心思都沒有了。
“裴晏清,你有了江瑾,就放我離開吧!”
“你休想!”
裴晏清死死抓住了我的肩膀,眼底是我從沒見過的偏執。
是啊,他還想要我的孩子也淪爲他的實驗品。
可我不想。
我那麼盼望才得到的寶寶,憑什麼要爲他裴晏清犧牲?
我不允許!
“裴晏清,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那些肮髒的心思。”
裴晏清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我正打算和他魚死網破,突然有人匆匆跑來。
“小瑾情緒還是不穩定,在病房裏瘋狂砸東西。裴醫生,你快去看看吧!”
裴晏清看了看我,眼底是我讀不懂的情緒。
他抓住我肩膀的手還是放下,轉身離開。
看着他的背影,我也急忙向外跑。
明天,系統就會消除我的記憶。
它會把我帶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我的寶寶就不用再淪爲實驗品。
我們就可以在那裏好好生活,再也不用擔心頭頂懸着的那把刀會隨時落下。
可剛跑到門口,裴晏清的聲音就隱約傳來:
“真是不乖啊,夏夏。”
劇痛從後頸處傳來,我也隨即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