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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目光如寒潭深水,緩緩掃過在場所有人的臉。
最終落在李躍洲慘白如紙的面容上,空氣仿佛凝固,連火把噼啪的爆裂聲都顯得格外刺耳。
李躍洲渾身一顫,猛地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石磚上:“父、父皇...兒臣、兒臣是奉旨前來查辦宋氏父女越獄一案,絕無僭越之心!”
皇帝並未看他,只輕輕抬手,示意紅甲軍統領起身。
他踱步至宋時微與宋老將軍面前,目光在他們身上停留片刻,才轉向李躍洲,聲音平靜得令人心慌。
“越獄?朕倒想聽聽,你是如何查辦的。”
李躍洲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急忙抬頭,眼中閃過一抹狠色:“回父皇!宋時微與宋老將軍今夜勾結獄卒,暗中打開牢門,企圖趁夜色潛逃!兒臣接到密報後即刻率紅甲軍前來圍捕,人贓俱獲,兒臣懷疑...懷疑他們與外敵私通,意圖顛覆我朝!”
宋時微猛地抬頭,眼中怒火幾乎噴薄而出,卻被宋老將軍輕輕按住手腕。
老將軍面色沉靜,只緩緩搖頭,示意她暫忍。
“哦?”皇帝眉梢微挑,目光轉向一旁垂首的林思菀,“太子妃,你今夜也在場。太子所言,可是實情?”
林思菀身子微微一顫,隨即抬起頭來,臉上已換上一副溫婉柔順的神情。
她輕步上前,在皇帝面前盈盈一拜,嗓音輕柔。
“回陛下,太子殿下所言句句屬實。臣妾今夜原本是來探望宋姑娘,畢竟曾有過幾分姐妹情誼....誰知竟撞見他們正與一名黑衣人密談,手中還持有一封密信。”她說着,從袖中取出一封皺巴巴的信筏,雙手呈上。
“臣妾驚慌之下奪下此信,請陛下過目。”
皇帝接過信,並未立即打開,只淡淡掃了一眼:“這信,從何而來?”
林思菀眼中淚光忽閃,聲音愈發輕柔:“是臣妾從宋姑娘懷中奪下的,陛下,臣妾知道宋姑娘曾經與太子殿下有過婚約,心中或許有怨,可萬萬沒想到她回走上這等叛國之路,臣妾實在痛心。”
她說着,竟低聲啜泣起來,肩頭微微顫動,好不淒楚。
李躍洲見狀,連忙附和:“父皇明鑑!宋氏父女狼子野心,兒臣懇請父皇即刻下旨,將次二人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皇帝沉默片刻,忽然輕笑一聲。
那笑聲極輕,卻讓李躍洲與林思菀同時打了個寒顫。
“躍洲。”皇帝緩緩開口,目光如刀。“你可知紅甲軍爲何只聽朕一人調遣?”
李躍洲張了張嘴,未能出聲。
“因爲紅甲軍的每一道軍令,皆有密文記錄,直達朕的案頭。”
皇帝從袖中取出一卷細帛,隨意丟擲他腳下。
“今夜,你手持東宮令牌,調紅甲軍三百人圍堵天牢,理由是,緝拿叛黨。”
“甚至未經過朕的許可,你竟擅自調動紅甲軍。”
他抬起眼,目光陡然凌厲:“可朕從未下過旨意,說宋家是叛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