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結論後,祁厲禹起身便走,顯然是一點閒事都不想管。
待祁厲禹一走,原本緊張的氣氛也一掃而空,衆人都鬆了口氣,而後視線不由自主地就落在了秦知言這位新鮮出爐的太妃身上。
“沖喜沖喜,倒是把老王爺的命給沖走了,真是個掃把星。”王姨娘此刻又威風起來了,端起了自己的女主人架子。
姨娘中有不少是王姨娘一派,眼下也紛紛附和:“可不是,老王爺剛走,還擺出這麼一副狐媚樣子,也不知道是想勾引誰。”
“還說是什麼千金小姐呢,妾身瞧着這身做派,比勾欄出來的都要下賤。”
寄紅將秦知言護在身後,一臉憤怒地看向諸人:“我家小姐是老王爺明媒正娶的正妃!你們怎麼敢這般同我家小姐說話?”
“正妃?”王姨娘捂嘴笑了起來:“你問問,這府上有人認嗎?”
寄紅看着屋內的一群人。
有些事不關己,已經離開,留下來的,臉上分明都帶着嘲弄,擺明了瞧不上秦知言。
就連下人,臉上都帶着嘲笑,儼然是沒把秦知言放在眼裏。
她是明媒正娶的王妃又如何?
在凜王府,她什麼都不是。
“要想在王府活下去,得先明白這裏是誰當家做主,誰才是那個女主子。”王姨娘輕輕拍了拍寄紅的臉,警告:“連這點都弄不明白,怕是到時候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雖未用力,但這般行爲,儼然是將秦知言的臉踩在腳下。
“是啊,王姨娘可是凜王府的正經女主子,寄紅你怎麼能連這麼重要的事都弄不清楚?”秦知言忽然開口。
話是這麼說,可手裏的動作卻是一點都不像這個意思。
“啪”得一聲,一巴掌直接甩在了王姨娘的臉上。
打完後,還神情誇張地捂嘴,擔憂:“誒呀,我打了主子誒,主子要怎麼罰我?”
“你竟敢打我!”王姨娘氣惱。
秦知言害怕:“我打了王姨娘,王姨娘是不是要我的命?我好害怕,我不會要死了吧?不過……”忽然話音一轉,“我死不死不一定,但王姨娘這條命,還是剛剛拿自己侄女的命換來的。”
說完不忘再接一句:“這個事,是不是不能說?”
“賤人!”王姨娘被戳中痛處,抬手便要去扇秦知言巴掌。
秦知言不退反迎了上去:“打,朝着這邊狠狠地打。明日我便頂着王姨娘的巴掌印示於人前。掌錮太妃,以下犯上,王姨娘,你猜這巴掌下去,你會不會沒命?”
“凜王會保你嗎?因爲你臉大?”
最後一句,滿是嘲弄。
王姨娘一僵。
在凜王府,她自然可以隨意拿捏秦知言,但若是此事傳出去,她必死無疑,祁厲禹更加不可能救她,她算是個什麼東西。
“王姨娘,手酸嗎?”秦知言看着王姨娘抬着的手,語氣溫柔,說不出的好心、體貼。
王姨娘沒想到自己居然在秦知言這個小丫頭片子上吃了癟,恨恨地放下手:“秦知言,我日後有的是機會收拾你。”
“王姨娘你這狠話,不太行啊。”秦知言感慨,而後輕飄飄地來了一句:“論身份,我爲主,你爲奴,論資歷,王姨娘也的確是年紀一大把,人老珠黃,該退位讓賢了。”
“就憑你?”王姨娘鄙夷。
秦知言朝着姨娘們大手一揮:“我的背後,是這麼多的姐妹啊。”
這話一出,王姨娘面色微變。
她能在後院說上話,無非是祁厲禹未娶妻,也懶得管這遭子破事,而她姑侄兩人籠絡住了老王爺。
可如今,老王爺已死,小王姨娘也被她親手所殺,那麼,她在後院的優勢便就蕩然無存!
誰不想掌權?
有權才能謀私。
秦知言拋出了橄欖枝,心思活絡的自然很快便就動起了腦筋。
秦知言點到即止,凜王府的這潭渾水,可不是那麼容易破局的。
“時辰不早,諸位還是早些回去吧,好好養精蓄銳,日後才能幫得上我。”秦知言意味深長。
王姨娘臉色又是一沉。
“秦知言,咱們走着瞧!”扔下這句話,王姨娘揚長而去。
而其他人,即便有心,此刻也不會暴露,不多時,這正廳內人就走了個幹幹淨淨,管家一直待到人都走完後,這才上前,引着秦知言主仆倆去了靈堂。
待她們走後,祁厲禹才從身後的柱子處現身,看着秦知言遠去的身影,嗪着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還是只會咬人的兔子。”
雖說只有秦知言守靈,但靈堂上也並非只有她一人。
除了寄紅陪着她,還有王府的管家同一位嬤嬤,靈堂外,又有小廝守着。
臨近子時時,外頭來了人,在管家耳邊低語了幾句後,管家便看向秦知言:“太妃,都這個時辰了,大家也都餓了,廚房那邊準備了些吃食,您看,是不是先讓大家去吃一點?”
雖是詢問,其實此事根本不是秦知言一個剛嫁過來的人能決定的。
“此事便由管家安排吧。”秦知言溫和笑笑,似是極好說話。
管家聞言,笑道:“那老奴便安排大家夥去吃東西了,太妃不好離開,老奴讓廚房那頭送些過來?”
“不了,讓我身邊的丫鬟去拿些過來便是。”秦知言依舊是溫溫柔柔的。
管家見此,也不再多說,抬手招呼着幾人,連帶門外守着的小廝,竟是要將所有人都叫走的意思。
寄紅擔憂,低聲道:“小姐,你一個人在靈堂,奴婢擔心。”
“若他們真要做什麼,多一個你,我們也無抵抗之力,何況,廚房那邊的東西,我不敢吃。”秦知言提醒。
廚房送來的東西,誰知道會不會加料,今日忙了一日,秦知言還沒吃什麼東西。
寄紅一咬牙,道:“小姐,我速去速回!”
說着,便趕緊朝着管家一行人追去。
等寄紅一走,靈堂裏外便就徹底冷清了下來,只剩下了秦知言一人,跪在靈位前。
秦知言神情平靜,伸手將頭上用來固定發髻的簪子拔了下來,一頭秀發也隨之落在身後,更是爲她添了一份我見猶憐之感。
事出反常必有妖。
能夠使喚得動管家,無非那幾種可能。
王姨娘想要對她出手,祁厲禹在考驗她。
兩者其一,又或兩者皆有。
但不論是何種,都是她拉祁厲禹下水的好機會。
身後很快便傳來了一道腳步聲。
腳步聲重,是男子,聽着懸浮,不是練武之人。
來了。
秦知言將手中簪子握緊,衣袖落下,掩去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