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進魔宮大門的那一刻,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那股令人心安的靜謐感瞬間包裹了全身,但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疲憊。我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淚都要出來了,手裏還提着那盞贏來的、已經熄滅的梨花燈,整個人像被抽了骨頭一樣,只想把自己扔進被窩裏。
“影一,把燈收起來,別扔了,下次還能用。”我含糊不清地吩咐道,腳步虛浮地往自己的偏殿飄。
影一接過燈,雖然也是一臉疲憊,但站姿依然挺拔如鬆。他點了點頭,沉聲道:“是,助理大人。屬下這就去處理。”
墨淵走在我身側,身上那股“墨公子”的溫潤氣息散得差不多了,原本的清冷威壓又隱隱透了出來。他低頭看了看我這副蔫兒了的樣子,眉頭瞬間皺成了“川”字:“嘖,你這是什麼樣子?衣冠不整,滿身的糖油味,簡直丟盡了魔宮的臉。”
“老板,我是凡人,凡人逛燈會就是這個樣子的。”我揉着酸痛的肩膀,苦着臉看向他,“而且我現在的腦子是一團漿糊,急需睡眠。今天的工作能不能……延後到下午?我保證,下午一定精神百倍地來算賬!”
墨淵嫌棄地看了我一眼,仿佛我是某種粘人的小動物。他停下腳步,從懷裏掏出一顆散發着清冽寒氣的珠子,隨手拋給我:“拿着。這是‘凝魂珠’,含在嘴裏能讓你快速恢復精神。本君不需要一個哈欠連天的助理。”
我一把接住珠子,塞進嘴裏。一股清涼的氣息瞬間順着喉嚨流遍全身,原本的困意消散了大半。
“謝謝老板!老板英明神武!”我瞬間精神了,雖然身體還是累,但腦子清醒了。
“行了。”墨淵轉過身,背對着我揮了揮手,“滾回去睡覺。下午兩個時辰後,本君要在書房看到那份關於南疆新礦脈的評估報告。若是遲到,扣你三個月的‘點心錢’。”
“啊?三個月?老板你這是壓榨!”我哀嚎一聲。
墨淵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只留給我一個高冷的背影:“嫌少?那就半年。”
“……當我沒說。”我撇了撇嘴,看着他走遠,心裏腹誹:這老板,真是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
回到偏殿,我連衣服都懶得脫,直接把自己扔進了被窩。
這一覺睡得那叫一個昏天黑地。
再次醒來時,窗外的陽光正好灑在床頭。
我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來,感覺渾身的骨頭都在抗議。
簡單洗漱了一下,換了身利落的玄色工作裝,我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窗外的日頭——還好,沒遲到。
我快步向書房走去。
推開門,墨淵正坐在案後,手裏翻着一份卷宗,眉頭微蹙。
聽到動靜,他抬起頭,金色的眸子裏帶着幾分不耐:“醒了?磨蹭了這麼久,本君以爲你直接睡死過去了。”
“哪能啊,老板的任務我哪敢忘。”我嘿嘿一笑,走到案前,熟練地從懷裏掏出那個小本子,“老板,南疆那邊的急報我看了,黑石那個KPI有點懸,還有……”
“等等。”墨淵突然打斷我,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坐下說。站着晃悠,看着心煩。”
我依言坐下,打開本子開始匯報:“黑石說那個‘渣土處理費’想申請補貼,我覺得不行。那是他管理不當的問題,應該讓他自己想辦法解決。而且,我看了一下他的賬本,有幾筆支出很可疑……”
我噼裏啪啦地說了一通,墨淵靜靜地聽着,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
等我說完,他才點了點頭,語氣平淡:“思路尚可。就按你說的辦,駁回他的申請。另外,把那幾筆可疑的支出標紅,下次他來魔宮述職,本君親自問他。”
“好嘞!”我應了一聲,剛想合上本子,又想起了什麼,“對了老板,昨晚在凡間許的願,我還沒告訴你呢。”
墨淵挑了挑眉,手裏拿着那支骨筆轉了一圈:“哦?本君倒是忘了。是什麼?說來聽聽,若是求富貴求長生,本君就當沒聽見。”
“切,我才不求那些。”我白了他一眼,“我的願望是——希望老板您能少一點壓榨員工,多一點……嗯,人性化管理。比如,給我漲點工資?”
墨淵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低笑出聲,那笑聲低沉悅耳,在書房裏回蕩。
“漲工資?”他看着我,眼神裏帶着幾分戲謔,“你倒是坦誠。不過,想漲工資,得看你的業績。先把南疆的爛賬理清楚再說吧。”
“摳門!”我小聲嘀咕。
“你說什麼?”墨淵眯了眯眼,危險的氣息瞬間釋放。
“我說……老板您真是公私分明、鐵面無私的楷模!”我立馬改口,臉上堆滿假笑,“那我先去忙了,老板您繼續批閱公文!”
說完,我趕緊溜出了書房。
身後傳來墨淵似有若無的嘆息聲,還有一聲極輕的:“真是只狡猾的小狐狸。”
……
走出書房,我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雖然老板還是那個高冷又摳門的老板,但至少,今天的工作有了明確的方向。
作爲首席助理,我一定要用業績征服他,然後——讓他給我漲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