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了。”
墨淵看着我，眼神裏那點剛冒頭的柔情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你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凡人”的無奈。
他隨手一揮，一道流光閃過。
一顆足有嬰兒拳頭大的夜明珠憑空出現，懸浮在他掌心。珠子通體雪白，散發着柔和溫潤的光芒，瞬間照亮了昏暗的書房。
“拿着。”他把夜明珠扔給我，語氣嫌棄，“別半夜再被嚇哭，擾了本尊清夢。”
我一把抱住夜明珠，那觸感冰涼溫潤，簡直是極品！
“謝謝老板！您真是英明神武、慷慨大方！”我抱着珠子，笑得見牙不見眼，“那我先下班了，晚安！”
說完，我抱着珠子一溜煙跑出了書房，生怕他後悔。
墨淵看着我那像偷了腥的貓一樣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卻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膽小鬼。”
……
回到偏殿。
我把夜明珠放在床頭的梳妝台上。
瞬間，整個房間被柔和的白光填滿，原本陰森森的石牆看起來也順眼多了。
我滿足地嘆了口氣，洗漱完畢，鑽進被窩。
有了離火玉護體，身上暖洋洋的；有了夜明珠照明，心裏也踏實多了。
作爲一個在魔界討生活的凡人，我覺得自己此刻簡直是人生贏家。
很快，我就在這溫暖和光亮中沉沉睡去。
……
深夜。
魔宮深處，萬籟俱寂。
墨淵處理完最後一份魔界戰報，揉了揉眉心。
不知爲何，他習慣性地起身，走出了寢殿，鬼使神差地朝着偏殿的方向走去。
或許是爲了確認那個凡人有沒有把夜明珠弄壞？
或許是爲了檢查她有沒有偷懶逃跑？
他給自己找了無數個理由，但腳步卻很誠實。
他走到偏殿門口。
門沒有關嚴，留了一道縫隙。
透過縫隙，他看到了房間裏的景象。
那個凡人正縮在被窩裏，只露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
床頭的夜明珠散發着柔和的光，灑在她臉上，讓她看起來少了幾分白日裏的精明和牙尖嘴利，多了幾分……無害的乖巧。
她睡得很沉，眉頭舒展，偶爾還會砸吧砸吧嘴，似乎在做什麼美夢。
懷裏還死死抱着那個……呃，看起來像是魔界某種凶獸幼崽的玩偶（其實是我用魔蛛絲編的抱枕）。
墨淵站在門口，金色的豎瞳盯着那個毫無防備的睡顏，眸底一片幽深。
這就是凡人。
脆弱、膽小、貪財、嗜睡。
明明身處龍潭虎穴，卻因爲一顆珠子、一張軟床就能睡得如此安穩。
若是換做別人，早就被這滿屋子的魔氣嚇得魂飛魄散了。
偏偏她，還能在這裏活得……有滋有味。
“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小東西。”
他低聲自語，聲音輕得只有自己能聽見。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刮進一陣夜風，吹得窗簾微微晃動，光影投射在牆上，像張牙舞爪的鬼影。
睡夢中的我似乎感覺到了寒意，下意識地往被窩裏縮了縮，嘴裏嘟囔了一句：“好冷……老板壞……扣工資……”
墨淵：“……”
他的額角青筋跳了跳。
這凡人，做夢都在惦記工資？還敢罵他壞？
他本想轉身就走，眼不見心不煩。
但看着我那縮成一團、毫無抵抗力的樣子，他的腳步卻停住了。
他微微抬手，指尖凝聚起一團黑色的魔氣。
那魔氣在他指尖盤旋，瞬間化作一道無形的屏障，將整個窗戶封得嚴嚴實實，連一絲風都透不進來。
做完這一切，他又嫌棄地看了我一眼。
“麻煩。”
說完，他收回手，轉身悄無聲息地離開，只留下一道清冷的背影。
而在房間裏，我翻了個身，抱住抱枕，繼續做着關於紅燒肉和工資的美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