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當第一縷暗紅色的陽光再次穿透魔宮的迷霧時,魔宮的早朝開始了。
這是魔界每月一次的“例行匯報”。
負責鎮守各方的魔將們,都會趕回魔宮,向魔尊墨淵匯報領地內的情況。
大殿之上,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
墨淵高坐在黑曜石王座上,神色淡漠,周身散發着令人膽寒的低氣壓。
底下站着的幾位魔將,個個神色緊張,連大氣都不敢出。
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雷煞魔將,他手裏捧着一卷厚厚的、破損不堪的卷宗,額頭上已經滲出了冷汗。
“魔尊大人……”雷煞硬着頭皮開口,聲音幹澀,“這是關於三百年前‘九幽裂縫’異動的卷宗。屬下……屬下找了整整三個月,還是沒能把所有的碎片找齊。那卷宗庫……實在是太亂了。”
墨淵冷冷地掃了他一眼,金色的眸子裏沒有一絲溫度:“三個月?本尊給你三百年,你也找不到。”
雷煞臉色一白,“噗通”一聲單膝跪地:“屬下無能!請魔尊降罪!”
“罷了。”墨淵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影一,去書房把那卷關於‘九幽裂縫’的卷宗拿來。”
“是。”影一領命,轉身向書房走去。
雷煞愣了一下。
去書房拿?
那卷宗庫亂得像垃圾堆一樣,就算是魔尊親自去,也得翻找半天吧?而且,那卷宗不是早就遺失了嗎?
其他魔將也面面相覷,眼神中充滿了疑惑。
沒過多久。
影一回來了。
手裏並沒有抱着那堆像山一樣的破爛竹簡,而是只拿着……一本薄薄的、裝訂整齊的冊子?
他走上前,將冊子雙手遞給墨淵。
墨淵接過冊子,隨手翻了翻,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雷煞,你要找的,是不是這些?”
雷煞顫抖着接過冊子。
當他翻開第一頁時,整個人僵住了。
那不是什麼破爛竹簡,而是一本字跡工整、條理清晰的……檔案!
上面不僅詳細記錄了三百年前九幽裂縫的每一次異動時間、地點、波及範圍,甚至還附上了女主用熒光草繪制的……圖表!
那些復雜的陣法節點,被用簡單的線條勾勒出來,一目了然。
“這……這是……”雷煞的聲音都在顫抖,“這不可能!這卷宗明明已經散佚了,而且……而且誰能把那些天書一樣的記載,整理得這麼清楚?”
“怎麼?看不懂?”墨淵淡淡道,“這是按照‘時間軸’和‘因果邏輯’重新梳理過的。看不懂就回去學,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雷煞捧着那本冊子,深吸了一口氣。
他是一名久經沙場的魔將,雖然性格粗獷,但對於這種能讓他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節省大量時間的“智慧”,有着本能的尊重。
他合上冊子,再次單膝跪地,這次的動作不再是恐懼,而是帶着一絲鄭重:
“魔尊大人,這份卷宗整理得……精妙絕倫。不知是哪位高人出手相助?若是以後有機會,雷煞想當面請教一下這‘圖表之術’。”
其他魔將也紛紛探頭,看着那本冊子,眼中滿是震驚和……贊賞。
在魔界,強者爲尊。能做到連魔尊都頭疼的事,這就值得他們另眼相看。
墨淵看着底下這群終於有點見識的魔將,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他瞥了一眼站在角落裏、正拿着一塊溼布擦拭着案幾的我(沒錯,我正在做日常清潔),漫不經心地說道:
“你要請教的人……就在那兒。”
所有魔將的目光,瞬間齊刷刷地射向了我。
我手裏還拿着溼布,正專注地擦着案幾的角落,力求一塵不染。
感覺到無數道灼熱的目光,我下意識地回頭,一臉茫然:“怎麼了?會開完了嗎?老板,這案幾的縫隙裏積灰有點嚴重,我得再擦一遍……”
雷煞:“……”
衆魔將:“……”
那個正在擦桌子的凡人小丫頭?
就是她?
把那個連魔尊都頭疼的卷宗庫,整理成了這個樣子?
“是……是這位姑娘?”雷煞看着我,眼神從最初的不屑,瞬間變成了……深深的忌憚和欣賞。
能在魔尊眼皮子底下活得這麼自在,還能做出這種細致入微的事,這凡人女子,絕對不簡單。
我放下溼布,走到大殿中央,微微欠身:“雷煞將軍好。那本冊子是我整理的。如果您覺得好用,我這兒還有配套的‘索引目錄’,您可以拿去抄錄一份。”
雷煞看着我,並沒有像之前那樣誇張地拜師,而是鄭重地點了點頭:“姑娘大才。這份恩情,雷煞記下了。”
說完,他恭敬地退到了一旁。
其他魔將也紛紛向我投來友善的目光。
在魔界,實力和智慧就是通行證。
墨淵看着我那副“淡定”的樣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他站起身,走到我身邊,居高臨下地看着衆人:
“行了,都退下吧。以後再敢把卷宗弄亂,本尊就把你們扔進卷宗庫裏陪那些蟲子。”
“是!”
衆魔將齊聲應諾,紛紛退下。
大殿裏只剩下我和墨淵。
我看着墨淵,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語氣平靜:“老板,那我先下去了。這幾天整理卷宗有點累,我想回房休息一下。”
墨淵看着我,眸色深沉,似乎在打量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才淡淡道:“準了。下去吧。”
我微微欠身,轉身向偏殿走去。
看着我的背影,墨淵的指尖輕輕摩挲了一下。
這凡人,倒是越來越有趣了。
而我回到偏殿後,第一件事不是休息,而是對着銅鏡照了照。
“呼……累死我了。”
我看着鏡子裏自己略顯憔悴的臉色,和眼底淡淡的黑眼圈,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魔界的空氣真是毀皮膚。看來,明天得申請去凡間一趟了。護膚品和化妝品,必須得安排上!上班要有上班的樣子,精致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