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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到處都找不到我後,媽媽短暫地看了一眼衛生間。
我刻意沒有開燈,裏面黑黢黢的。
而且我上廁所超過五分鍾就會被罵,所以從小到大,我對衛生間是有陰影的。
他們想不到我會在這裏。
果然,媽媽的目光很快移開,轉而拿起了手機。
可滑動半天,她竟不知該給誰打電話探尋我的下落。
二姑有些擔心:“小柔這孩子,別是出什麼意外了吧。”
媽媽的瞳孔驟然收縮,一瞬間,眼裏爬滿了恐慌。
我看到她的手都在微微顫抖,心裏不由得涌起一股異樣的暖流。
原來,我的媽媽,也會擔心我嗎?
可下一秒,舅舅清了清嗓子,用一種奇怪的語調開口。
“現在的小姑娘都很有心機,平時藏得好好的,一畢業就放飛自我了。
“什麼泡酒吧,跟男朋友開房,去蹦迪,什麼都幹得出來。”
他看了看媽媽的臉色,訕訕一笑:“我亂說的,小柔是乖孩子,怎麼會這麼做呢?”
但我知道,他這話已經說到了媽媽的心裏。
媽媽冷哼一聲:“她敢這麼搞?看我不打斷她的腿!”
然後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突然跑到了我的房間。
“日記,對了,我前段時間看她房間的監控,發現她藏了一本日記,上面說不定有信息。
“要不是怕耽誤高考,我早就翻出來了。”
媽媽在床底一個角落裏,翻出了我藏的日記本,臉上掛着得意的微笑,仿佛這是什麼了不起的戰果。
她急匆匆地翻開第一頁,上面赫然寫着一句話:【媽媽,我知道你會偷看,可我不在乎了,我不再愛你,也不再恨你。】
這句話是我決定自殺的時候,在首頁補的。
如今媽媽看到了,如我意料之中,她有些惱羞成怒,狠狠地把日記本砸到地上。
“這個不孝女,我辛辛苦苦把她養這麼大,她竟然敢這麼跟我講話!”
然後瘋了一般砸我房間裏的東西。
我小時候跟他們的合照,我拿獎學金的照片,我的拼圖和積木......
統統被砸得粉碎。
但她還不盡興,盯着我的玩偶熊。
那是我這輩子收到的唯一禮物,是幼兒園的朋友送給我的。
多少個深夜,我的心裏話只能對這只熊說。
我紅着眼擋在前面,跪在媽媽腳下。
“媽,求你了,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求你不要傷害它!”
可我只是一個靈魂,沒有人能看到我的動作,沒有人能聽到我說的話。
媽媽抄起剪刀,決絕地穿過我的靈魂,把對我的恨意全部轉移到玩偶熊身上。
不過頃刻間,整個房間飄滿了棉絮。
那只玩偶熊徹底變得殘破不堪,跟我一樣。
爸爸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媽媽,什麼也沒說。
門外響起的門鈴聲打斷了這一切,樓下鄰居阿姨不滿的聲音傳來。
“你們家怎麼回事,衛生間漏水了都不管的嗎?”
我急忙飄進去,才發現我死前的掙扎不小心碰到了水龍頭,水正滴滴答答地流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