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沐的聲音在宴會廳裏回響,帶着一種“看吧我就知道”的得意與警惕交織的復雜情緒。
阿依莎的臉色瞬間蒼白,手中的酒杯微微顫抖。月兒和星兒立刻進入戒備狀態,一左一右護在田沐身邊。林小柔也站起身,臉色凝重。
“三百騎兵...”田沐摸着下巴,眼中閃爍着算計的光芒,“阿依莎姑娘,你說他們是沖誰來的?”
阿依莎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城主明鑑,民女確實不知...”
“不知?”田沐挑眉,“三百騎兵,這可不是小數目。能調動這麼多人馬的,不是朝廷就是北漠。阿依莎姑娘,你這個‘普通女子’的來頭,可真不小啊。”
他轉身對守衛說:“讓探子再探,弄清楚對方的旗號、裝備,還有...有沒有攻城器械。”
“是!”守衛領命而去。
田沐重新坐下,甚至給自己倒了杯酒,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別緊張,坐,都坐。天塌下來有城牆頂着,怕什麼。”
他的鎮定感染了其他人。阿依莎重新坐下,但身體依然緊繃。月兒和星兒交換了一個眼神,稍稍放鬆了些警惕。
“田大哥,真的沒問題嗎?”林小柔擔憂地問。
“問題肯定有,但不大。”田沐咧嘴一笑,“我這城牆,別說三百騎兵,就是三千正規軍,沒有攻城器械也休想攻破。他們要是敢來硬的,我就讓他們見識見識什麼叫‘現代化防御系統’。”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嘛,謹慎起見,還是得做好萬全準備。月兒,傳令:一,啓動一級警戒,所有箭塔進入戰鬥狀態;二,讓預備隊上城牆,每三人一組,輪班值守;三,通知全城居民,非必要不得外出,但無需恐慌。”
“是!”月兒匆匆離去。
田沐又看向星兒:“星兒,你去武器庫,把咱們的‘秘密武器’準備好。記住,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使用。”
“秘密武器?”阿依莎忍不住問。
田沐神秘一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現在嘛...宴會繼續!”
他居然真的又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塞進嘴裏,嚼得津津有味。
阿依莎看着這位行事詭異的城主,眼神復雜。在她想象中,遇到敵軍壓境,應該是全城戒嚴、如臨大敵才對。可這位田城主,居然還在吃紅燒肉?
“怎麼不吃?”田沐見她不動筷子,催促道,“浪費糧食可不行。再說了,吃飽了才有力氣,萬一真要打起來呢?”
“城主...不擔心嗎?”阿依莎終於忍不住問。
“擔心啊,怎麼不擔心。”田沐一邊吃一邊說,“我擔心他們不敢攻城,白費我一番布置。我擔心他們來得太少,不夠我試驗新武器。我還擔心...”
他頓了頓,看向阿依莎,眼神突然變得銳利:“我擔心這是調虎離山之計。表面上三百騎兵壓境,實際上另有高手已經潛入城中,想要裏應外合。”
阿依莎心中一緊:“城主懷疑民女...”
“我不懷疑任何人,”田沐打斷她,“我只相信證據和規矩。在桃源城,只要你守規矩,就是我的居民,我就會保護你。但如果你壞了規矩...”
他沒有說完,但話中的威脅意味不言而喻。
就在這時,又一名守衛跑進來:“城主,探子回報!對方在五裏外扎營,沒有立即攻城的跡象。他們打的是黑旗,旗上有金色狼頭圖案!”
“金色狼頭?”田沐眯起眼睛,“北漠王庭的狼衛軍...還真是大手筆啊。爲了一個王女,居然派出了最精銳的狼衛。”
阿依莎的臉色更加蒼白了。
“不過嘛...”田沐話鋒一轉,“狼衛軍擅長野戰突襲,不擅攻城。他們要是聰明,就該知道我這城牆不是他們能啃下來的硬骨頭。我猜他們是想談判,或者...玩陰的。”
他看向阿依莎,突然笑了:“阿依莎姑娘,你說,如果我現在把你交出去,能不能換點好東西?”
阿依莎身體一顫,站起身,盈盈下拜:“若城主決意交人,民女不敢有怨。只求城主放過我的兩名侍女,她們是無辜的。”
田沐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起來,我開玩笑的。我田沐雖然怕死、好色、疑神疑鬼,但有一點是肯定的——我護短!進了我的城,就是我的居民。想從我手裏搶人?門都沒有!”
他站起身,踱步到窗邊,望着遠處城牆上的燈火:“再說了,三座城池換一個王女?這買賣聽起來劃算,但仔細一想不對啊。北漠肯出這麼大價錢,說明阿依莎姑娘你值這個價。那我爲什麼要把這麼值錢的東西交出去?留着不好嗎?”
這番歪理說得理直氣壯,阿依莎聽得哭笑不得。
“不過嘛,”田沐轉過身,摸着下巴,“也不能讓他們就這麼圍着。三百騎兵,每天人吃馬嚼的,他們耗得起,我可不想看着心煩。得想個辦法,讓他們知難而退...”
他眼珠一轉,計上心頭:“星兒,去請李鐵匠和王藥師來一趟。小柔,你去準備些東西,清單我稍後給你。阿依莎姑娘...”
他看向阿依莎,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今晚可能要委屈你一下了。”
阿依莎心中一緊:“城主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田沐湊近她,壓低聲音,“既然他們爲你而來,那你就是最好的誘餌。敢不敢陪我演一出戲?”
......
子時三刻,桃源城城牆上燈火通明。
田沐站在最高的箭塔上,穿着一身騷包的銀色鎧甲——這鎧甲是他特意讓鐵匠打造的,防御力一般,但閃亮耀眼,在月光和火把的映照下,整個人像一顆行走的夜明珠。
“主人,您這身打扮...”月兒欲言又止。
“怎麼樣?帥不帥?”田沐得意地轉了個圈,“我特意設計的,戰場上就得顯眼,這樣才能鼓舞士氣。”
星兒小聲嘀咕:“也更容易成爲靶子...”
“閉嘴!”田沐瞪了她一眼,“這叫戰略!我越顯眼,敵人就越會盯着我,咱們的埋伏就越容易成功。懂不懂?”
他不再理會雙胞胎的白眼,舉起自制的擴音筒——一個鐵皮卷成的喇叭,對着城下喊道:“城下的聽着!我乃桃源城主田沐!深更半夜,帶着這麼多人圍我的城,想幹什麼?”
城下三百騎兵整齊列隊,爲首的是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穿着一身狼皮戰袍,正是狼衛軍統領烏木達。
烏木達策馬上前,聲如洪鍾:“田城主!我們北漠狼衛軍無意與桃源城爲敵!只要你交出龜茲王女阿依莎,我們立刻退兵,並奉上黃金千兩作爲謝禮!”
“黃金千兩?”田沐吹了聲口哨,“不少嘛。不過...我這個人對錢不感興趣。”
他頓了頓,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嘀咕:“主要是千兩黃金太少了,我這城牆一塊磚都不止這個價...”
烏木達臉色一沉:“田城主,我勸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狼衛軍的厲害,你應該聽說過!”
“聽說過聽說過,”田沐點頭如搗蒜,“北漠第一精銳嘛,野戰無敵,來去如風,殺人不眨眼...不過有個問題啊。”
他指了指城牆:“你們擅長的好像是野戰?我這城牆高五十丈,厚十丈,你們打算怎麼攻?用馬撞?用人爬?還是...用嘴炮?”
城牆上傳來一陣哄笑聲。守衛們都被城主這耍寶的勁兒感染了,緊張情緒消散大半。
烏木達臉色鐵青:“田沐!你找死!”
“找屎?屎在茅坑裏,你要找自己去。”田沐一臉無辜,“話說回來,你們大老遠跑來,就爲了要一個女人?北漠是沒女人了嗎?要不要我從城裏給你們介紹幾個?我們桃源城別的沒有,就是美女多...”
“閉嘴!”烏木達怒吼,“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交出阿依莎,否則我踏平你這破城!”
田沐掏了掏耳朵:“威脅我?我好怕怕哦。月兒,我害怕,怎麼辦?”
月兒面無表情地說:“主人,根據桃源城防御條例第三章第五條,遇到敵方威脅時,可采取適當威懾手段。”
“適當威懾?”田沐想了想,“那就威懾一下吧。來,給他們看看咱們的‘小玩具’。”
他揮了揮手。城牆上,十幾個守衛推着幾個蒙着黑布的東西來到垛口前。
烏木達警惕地看着:“那是什麼?”
“好東西。”田沐咧嘴一笑,“揭布!”
黑布揭開,露出的是...幾個造型奇怪的木質器械。有點像投石機,但結構更復雜;有點像弩車,但體積更大。
這是田沐結合現代知識和古代工藝設計的“連發弩車”,一次可發射十二支弩箭,射程達三百步,精準度雖然一般,但覆蓋範圍極廣。
“看到沒?”田沐得意地說,“我管這叫‘暴雨梨花弩’。要不要試試威力?”
烏木達皺眉。他確實沒見過這種器械,但直覺告訴他不是好東西。
“裝神弄鬼!”他冷哼,“區區幾架弩車,就想嚇住我狼衛軍?”
“不止哦。”田沐拍了拍手,“還有呢。”
又一隊守衛推上來幾個大桶,桶口用油布封着,散發出一股刺鼻的氣味。
“這是什麼?”烏木達問。
“這個啊...”田沐神秘一笑,“是我特制的‘歡迎禮包’。主要成分是猛火油、硫磺、硝石,還有一點點辣椒粉——增加點刺激感。要不要嚐嚐?”
烏木達臉色變了。猛火油他聽說過,是守城的利器,沾上就滅不掉。但通常只有大城才有儲備,這偏僻的山城怎麼會有?
他當然不知道,田沐爲了守城,三年來搜羅了各種物資,猛火油是重中之重,早就儲存了上百桶。
“田沐,你當真要與我北漠爲敵?”烏木達咬牙道。
“這話說的,”田沐攤手,“是你們要來搶我的人,怎麼成我與你們爲敵了?講不講道理?”
他頓了頓,突然提高音量:“再說了!桃源城的規矩第一條是什麼?恩怨不入桃源!阿依莎現在是我的居民,想動她,先問問我這城牆答不答應,問問我這三千守衛答不答應,問問我這一百架連發弩車、五十桶猛火油答不答應!”
城牆上,所有守衛齊聲高呼:“不答應!不答應!不答應!”
聲震夜空,氣勢如虹。
烏木達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接到的命令是“盡量帶回阿依莎,必要時可強攻”。但他沒想到,這桃源城的防御如此森嚴,城主的反應如此強硬。
強攻?三百騎兵攻城本來就是笑話,對方還有猛火油和那種奇怪的弩車...就算能攻下來,損失也絕對不小。
談判?看那城主油鹽不進的樣子,根本談不攏。
就在烏木達猶豫時,城牆上突然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烏木達將軍!”
所有人抬頭望去,只見阿依莎不知何時出現在城牆上,就站在田沐身邊。她換回了那身紅色龜茲舞衣,在火把的映照下,美得驚心動魄。
“王女殿下!”烏木達眼前一亮,“您沒事吧?末將奉可汗之命,特來接您回北漠!”
阿依莎搖搖頭:“將軍請回吧。阿依莎已是桃源城居民,不會再離開了。”
“殿下!”烏木達急道,“可汗承諾,只要您願意嫁入北漠王庭,便助您復國,重登龜茲王位!”
這話一出,城牆上響起一陣竊竊私語。復國?王位?這阿依莎果然不是普通女子!
田沐也挑了挑眉,但沒說話,靜靜看着阿依莎。
阿依莎苦笑:“復國?龜茲已亡,我的父王、王兄都已不在人世。就算復國,又能如何?將軍,請轉告可汗,阿依莎感謝他的好意,但...我不會用自己換取王位。”
她頓了頓,聲音堅定:“從今往後,世上再無龜茲王女阿依莎,只有桃源城居民阿依莎。”
烏木達急了:“殿下三思!這小小桃源城,如何能護您周全?今日我們退去,明日還會有其他人來!朝廷、各路諸侯、甚至江湖勢力,都會對您虎視眈眈!只有北漠能保護您!”
“烏木達將軍說得對。”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不是阿依莎,也不是田沐,而是...
所有人看向聲音來源,只見田沐不知何時又拿起了擴音筒,一本正經地說:“阿依莎姑娘這麼漂亮,這麼值錢,肯定會有很多人來搶。所以...”
他頓了頓,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所以我就更不能交出去了啊!這麼值錢的寶貝,當然要留着自己...咳咳,保護!保護起來!”
烏木達氣得差點從馬上摔下來:“田沐!你!”
“我什麼我?”田沐一臉無辜,“我說錯了嗎?阿依莎姑娘現在是我的居民,保護居民是城主的責任。再說了,我這城牆堅固,守衛精銳,物資充足,憑什麼保護不了她?”
他越說越得意:“倒是你們北漠,隔着千山萬水,真打起來,援軍都來不及。萬一阿依莎姑娘去了你們那兒,又被別人搶走了怎麼辦?所以啊,還是在我這兒最安全。”
這番歪理氣得烏木達七竅生煙,卻又無法反駁。
“好!好!好!”烏木達連說三個好字,眼神陰冷,“田沐,你會後悔的!狼衛軍聽令!”
三百騎兵齊聲應諾,氣勢驚人。
田沐卻笑了:“終於要動手了?等等等等,我還有件禮物要送你們。”
他拍了拍手:“來,給烏木達將軍他們看看咱們的‘煙花’。”
幾個守衛點燃了什麼東西,用力拋向空中。
那不是煙花,而是幾個陶罐。陶罐在空中劃出拋物線,落在騎兵陣前二十步處。
“砰!砰!砰!”
陶罐炸開,不是火藥——田沐還沒搞出火藥——而是裝滿石灰粉和辣椒粉的“煙霧彈”。一時間,白色粉末彌漫,夾雜着刺鼻的辣椒味,前排的騎兵和馬匹被嗆得連連咳嗽,陣型大亂。
“哈哈!怎麼樣?這份見面禮不錯吧?”田沐在城牆上笑得前仰後合,“哦對了,還有一份!”
他又拍了拍手。這次,城牆上射下幾支火箭,落在騎兵陣前的空地上。
火箭落地,瞬間點燃了早就灑在地上的猛火油。“轟”的一聲,一道火牆沖天而起,將騎兵與城牆隔開。
“這道火牆能燒一個時辰。”田沐大聲說,“烏木達將軍,是戰是退,你有一個時辰考慮。不過我建議你退兵,因爲...我還有更多驚喜等着你們。”
他頓了頓,語氣突然變得冰冷:“記住,桃源城不是你們能撒野的地方。這次是警告,下次...就沒有下次了。”
烏木達看着眼前的火牆,又看了看城牆上嚴陣以待的守衛和那些奇怪的器械,臉色變幻不定。
最終,他咬牙道:“撤!”
三百騎兵如潮水般退去,消失在夜色中。
城牆上響起一片歡呼聲。守衛們高呼“城主威武”,氣氛熱烈。
田沐卻沒什麼高興的表情,反而眉頭緊鎖。
“主人,他們退了,您怎麼不高興?”月兒問。
“退得太容易了。”田沐搖頭,“烏木達不是傻子,他知道強攻不行,但就這麼退了...不符合狼衛軍的風格。我懷疑...”
他突然轉身,盯着阿依莎:“阿依莎姑娘,你剛才那番話,是真心的,還是...說給他們聽的?”
阿依莎身體一顫:“城主何出此言?”
“我只是覺得,”田沐慢慢走近她,“你拒絕得有點太幹脆了。復國,王位,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難以抗拒的誘惑。你就這麼輕易放棄了?”
阿依莎苦笑:“城主以爲,復國是那麼簡單的事嗎?就算北漠助我奪回龜茲,我又要付出什麼代價?不過是從一個牢籠,跳進另一個牢籠罷了。”
她抬起頭,眼神清澈:“這三年的逃亡,我看透了太多。權力、地位、仇恨...這些都不值得用一生去換取。阿依莎只想找個地方,安穩度日,僅此而已。”
田沐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突然笑了:“行,我信你。不過...”
他話鋒一轉:“就算你是真心的,北漠也不會善罷甘休。烏木達退得太幹脆,我懷疑他另有陰謀。可能是想等我們放鬆警惕時夜襲,也可能是...已經有內應混進城了。”
阿依莎臉色一變:“城主懷疑我...”
“我不懷疑你,”田沐擺手,“但我懷疑你的兩名侍女。星兒,派人盯着她們,一刻也不要放鬆。”
“是。”星兒領命而去。
田沐又對月兒說:“加強夜間巡邏,尤其是城牆和糧倉附近。還有,讓暗哨都動起來,看看有沒有可疑人物。”
“是。”
等所有人都去忙了,田沐獨自站在城牆上,望着遠處還未熄滅的火牆,陷入沉思。
阿依莎走過來,輕聲道:“城主,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麻煩?”田沐轉頭看她,突然笑了,“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我這人啊,最怕無聊。有麻煩,才有意思。”
他頓了頓,語氣認真起來:“不過阿依莎,我得跟你把話說清楚。桃源城有桃源城的規矩,你既然選擇留下,就要守規矩。我可以保護你,但你也得付出代價。”
“什麼代價?”阿依莎問。
“第一,你的身份必須保密,不能對任何人提起。第二,你必須爲桃源城工作,不能吃白食。第三...”田沐看着她,眼神突然變得玩味,“第三,你得教我龜茲舞蹈。”
阿依莎一愣:“教您...舞蹈?”
“對啊,”田沐理所當然地說,“你那舞跳得真不錯,我想學。怎麼,不行?”
“不是不行...”阿依莎猶豫,“只是城主身份尊貴,學舞蹈恐怕...”
“身份尊貴就不能學跳舞了?”田沐挑眉,“我偏要學!就這麼定了,從明天開始,每周三次課,你教我。學費嘛...就抵你的住宿費了。”
阿依莎看着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城主,突然覺得...也許留在這裏,真的會很有趣。
“好,阿依莎遵命。”她欠身行禮,嘴角不自覺揚起一絲笑意。
田沐滿意地點點頭,又望向遠方:“好了,戲演完了,麻煩暫時解決了。接下來...該準備應對真正的麻煩了。”
“真正的麻煩?”阿依莎不解。
“烏木達不會就這麼放棄的。”田沐說,“我猜,他會向上面求援,或者...玩陰的。不過沒關系,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他伸了個懶腰:“走了走了,回去睡覺。明天還要早起,檢查城牆,訓練守衛,還得準備應對朝廷巡察使...唉,當個城主真不容易。”
阿依莎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眼神復雜。
這個城主,怕死,好色,疑神疑鬼,行事詭異...但不知爲何,卻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也許,留在這裏,真的是個正確的選擇。
......
與此同時,城外五裏處的密林中。
烏木達的臉色在篝火的映照下明暗不定。
“將軍,就這麼算了?”副將不甘心地問。
“算了?”烏木達冷笑,“怎麼可能。不過那田沐說得對,強攻確實不行。那城牆...太詭異了。”
他想起那高聳入雲的城牆,那些奇怪的器械,還有那道突然升起的火牆...這一切都不像一個偏遠山城該有的。
“那怎麼辦?”副將問,“可汗的命令是必須帶回阿依莎...”
“硬的不行,就來軟的。”烏木達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傳信給城裏的人,讓他們行動。還有,派人回北漠,請求增援。告訴可汗,桃源城...不簡單。”
“是!”
烏木達望向桃源城的方向,眼神陰冷。
田沐,你以爲有城牆就安全了?
真正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
城主府臥室,田沐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
他腦子裏不斷回放着今晚的一切:烏木達的反應,阿依莎的表現,城牆上的對峙...
不對勁,哪裏都不對勁。
烏木達退得太幹脆,阿依莎答應得太爽快,整個事件發展得太順利...
“陰謀,一定有陰謀。”田沐喃喃自語,“月兒!星兒!”
雙胞胎立刻出現在床邊:“主人?”
“我睡不着。”田沐坐起身,“總覺得要出事。你們說,烏木達會不會已經派人混進城了?”
月兒無奈:“主人,城門已經關閉,所有進出記錄都查過了,沒有可疑人物。”
“那地道呢?”田沐突然想到,“他們會不會挖地道?”
“城牆地基深入地下五丈,而且我們在周圍埋了陶甕作爲監聽器,有人挖地道會有回聲。”星兒解釋道,“目前沒有異常。”
“那投毒呢?”田沐又問,“他們會不會在水源裏下毒?”
“水源有三重保護,專人看守,每天檢測。”月兒回答。
“那美人計呢?”田沐繼續,“他們會不會派美女混進城,色誘守衛,裏應外合?”
月兒和星兒對視一眼,齊聲說:“這個...有可能。”
田沐立刻跳下床:“我就知道!快,去把最近一個月進城的所有年輕女子名單拿來,我要一個個審查!”
“主人,現在已經是醜時了...”星兒提醒。
“那又如何?”田沐義正辭嚴,“事關全城安危,不能馬虎!快去!”
雙胞胎無奈,只好去拿名單。
田沐在房間裏踱步,越想越覺得危險。
美人計,一定是美人計!
不過...如果真的是美人計,他要不要將計就計呢?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他就給了自己一巴掌。
“田沐啊田沐,你是那種爲美色所惑的人嗎?是!但這次不一樣,這次事關全城安危,必須謹慎!對,必須謹慎!”
他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已經想好了“將計就計”的十七種方案...
窗外的月亮悄悄躲進雲層,似乎不忍直視這位城主的內心戲。
桃源城的夜,還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