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
江棉棉是被一陣野蠻的砸門聲吵醒的。
“砰!砰!砰!”
卷簾門被拍得嗡嗡作響,震得門縫裏簌簌往下掉灰。
她昨晚太累,就在店裏用兩張椅子拼了張“床”,湊合了一宿。雖然睡得腰酸背痛,但心裏卻是前所未有的踏實。
“小江!開門!江棉棉!”
是房東張姨的聲音,嗓門尖利,一聲比一聲急。
江棉棉揉着眼睛坐起來,抓過手機一看,才六點半。
這老太太,比雞起得都早。
她慢吞吞地爬起來,胡亂披了件外套,趿拉着拖鞋走到門口,沒好氣地嘟囔了一句:“來了來了,趕着投胎呢?”
“譁啦”一聲,卷簾門被拉起一半。
清晨的冷風猛地灌了進來,讓她瞬間清醒了不少。
門外站着兩個人。
一個是房東張姨,左手提着個菜籃子,右手叉着腰,滿臉都寫着“不耐煩”。
另一個,正是隔壁便利店的王德發。
王德發手裏還悠哉地端着杯熱豆漿,嘴角掛着一抹藏不住的幸災樂禍,那眼神,活像是在等着看一出好戲。
“喲,小江啊,還沒起呢?”王德發率先開了口,語氣假惺惺的,“年輕人覺多是正常,可咱們做生意的,得勤快。你看叔,五點就起來熬關東煮了,天道酬勤嘛。”
江棉棉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靠在門框上,眼皮都沒抬,直接看向張姨。
“張姨,這一大早的,什麼事這麼火急火燎?”
張姨皺着眉,從頭到腳地打量了江棉棉一遍。
看這丫頭片子頂着個雞窩頭,一臉沒睡醒的憔悴樣,八成是爲錢的事愁得一宿沒合眼吧?
她心裏那點不確定頓時煙消雲散,板起臉來:“還能有什麼事?昨晚給你發的消息你沒看?房租!我知道你困難,也不想逼你。正好王老板也在這,今天咱們就把轉讓合同籤了。”
王德發在旁邊立馬接上話:“是啊小江,叔也是看你一個女孩子不容易。你這破店硬撐着有什麼意思?把地方騰出來,你要是沒工作可以來叔店裏打工,一個月三千,包吃住,叔不會讓你吃虧的。”
兩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無縫。
顯然,張姨壓根就沒看微信,她打心底裏就認定了江棉棉絕對拿不出錢。
江棉棉看着這倆人拙劣的表演,差點被氣笑了。
她也不急着辯解,就那麼靜靜地看着,眼神裏帶着點玩味。
這種反常的平靜讓張姨心裏有點發毛。
“你倒是說話啊!啞巴了?”張姨的調門高了八度,“我可告訴你,今天這錢你要是交不上,立馬給我搬走!合同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
江棉棉慢條斯理地從外套口袋裏摸出手機。
她不緊不慢地解了鎖,點開微信,然後把屏幕直接懟到了張姨的眼前。
“張姨,眼神不好就湊近點看。昨晚給您轉的賬,您是沒看見,還是不打算收啊?”
張姨愣住了。
轉賬?
她將信將疑地掏出自己的老花鏡戴上,又拿出手機,點開了那個許久沒響過的對話框。
一個刺眼的紅色轉賬氣泡,赫然躺在那裏。
【轉賬金額:¥3000.00】
【狀態:待收款】
【時間:昨晚22:45】
張姨的眼珠子瞬間瞪得溜圓。
她使勁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那串數字沒有絲毫變化。
三千!真是三千!
這死丫頭哪來的錢?昨天不還是一副窮得快要當褲子的德行嗎?
旁邊的王德發也伸長了脖子湊過來看,臉上的笑容當場就凝固了。
“這……這不可能!”王德發脫口而出,“她哪來的錢?”
江棉棉收回手機,好整以暇地抱起胳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王叔,您這話說的。我開店做生意,錢當然是自己賺的。難不成還是大風刮來的?”
王德發被噎得老臉一紅,脖子都粗了。
“賺來的?就你這半死不活的店?就算昨天火了一會兒,兩塊錢一個的面包一天能賺三千?你糊弄鬼呢!”王德發根本不信,眼珠子一轉,壓低了聲音,“你是不是去借高利貸了?小江啊,叔可得勸你,那玩意兒是火坑,沾不得啊!”
江棉棉直接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這老東西,自己心是髒的,看什麼都髒。
“王叔,您要是實在閒得慌,就回去看着您那鍋關東煮,別在這兒替我操心了。”江棉棉懶得再跟他廢話,轉頭看向張姨,“張姨,押金您收一下。按合同,這店未來三天還是我的,沒錯吧?”
張姨捏着手機,手都有點抖。
她本來算盤打得噼啪響,趕走江棉棉,把店租給王德發,每個月還能多收兩百塊。
現在倒好,錢是到手了,可這如意算盤也徹底落空了。
但她還能說什麼?
合同在那擺着,人家交了錢,她就沒半點理由趕人。
“行……行吧。”張姨咬着後槽牙,不情不願地點了收款,那表情比丟了三千塊還難看,“既然押金交了,房租三天內也得給我結清,不然你就自己搬吧。”
說完,她把菜籃子往胳膊上一挎,扭頭就走,連個招呼都沒跟王德發打。
今天這人,丟大發了。
王德發一個人尷尬地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手裏的豆漿都涼透了。
他死死盯着江棉棉,眼神裏全是探究和不甘。
“小江,你跟叔說句實話,你昨天那面包……”
“王叔,我要開門做生意了。”江棉棉直接打斷他,指了指旁邊,“要買面包,後面排隊。不買,麻煩讓讓,別擋着我的財路。”
王德發氣得胡子都快翹起來了。
“行!你行!我看你能狂到什麼時候!我就不信你天天都能有這好運氣!”
他撂下一句狠話,氣呼呼地回了隔壁自己的便利店,然後像個偵探一樣,透過玻璃窗,死死盯着江棉棉這邊的動靜。
江棉棉聳聳肩,只覺得神清氣爽。
她轉身回到店裏,心情極好地從系統倉庫裏取出一盤盤碼得整整齊齊的老式蜂蜜面包。
那股霸道又溫柔的麥香味,再次彌漫開來。
現在可是早高峰。
行色匆匆的上班族、送孩子上學的家長、晨練結束的老人……人流量比昨天多了好幾倍。
那股要命的香味,就像一個看不見的鉤子,精準地探入每個路人的鼻腔,然後狠狠一拽,把他們的魂兒都勾了過來。
“我天,什麼味兒啊?香得我腿都走不動道了!”
“是那家面包店!昨天我老婆還念叨說沒買到,今天我必須給她帶兩個回去!”
“老板!今天有多少啊?我先預定十個!”
不到五分鍾。
店門口又排起了一條誇張的長龍,隊尾甚至都快甩到路口了。
江棉棉站在櫃台後,看着那一雙雙寫滿渴望的眼睛,聽着那一聲聲“我要五個”、“給我來十個”的喊聲,拿起夾子的手,穩得一批。
忙碌中,腦海裏不斷響起了那美妙的提示音。
【叮!收到來自顧客“匆忙白領”的滿意度:+5點!】
【叮!收到來自顧客“挑食小學生”的滿意度:+10點!】
【叮!收到來自顧客“回頭客大媽”的滿意度:+8點!】
……
等這一波早高峰過去,她應該就又能抽幾發了。
快,搞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