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徹底黑透了。
路燈昏黃的光暈灑在小店門口，把排隊人群的影子拉得老長。
江棉棉這會兒根本顧不上看外面的景色，她覺得自己像個沒有感情的打包機器，腦子裏只剩下“夾面包、裝袋、收錢”三個動作的循環。
“我要兩個！”
“老板，掃過去了啊。”
“給我拿那個烤得焦一點的！我喜歡吃脆的！”
聲音嘈雜，但聽在江棉棉耳朵裏，全是金幣落袋的清脆聲響。
生意太好，江棉棉不得不中途溜進後廚，假裝從烤箱裏取，實則偷偷從系統倉庫裏調出剩餘的庫存，再一盤盤端出去。
又是一陣瘋狂的忙碌。當她再次直起腰時，感覺脊椎骨都在咔吧咔吧抗議。
她低頭看了一眼櫃台上的烤盤。
空了。
只剩下一點金黃的碎渣，還有角落裏孤零零躺着的五個面包。
“那個……”江棉棉清了清嗓子，對着外面還在排隊的七八個人喊了一聲，“不好意思啊各位，今天的面包就剩最後五個了。”
話音剛落，人群裏頓時一片哀嚎。
“啊？不是吧老板？我排了十五分鍾了！”
“我晚飯都沒吃，就聞着這味兒過來的，你告訴我沒了？”
“老板你這是搞飢餓營銷啊！多烤點啊，不差錢！”
江棉棉苦笑。
她也想多賣，這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可系統抽獎一共就抽了五百個，賣到現在，是真沒了。
“真對不住，今天第一天重新開張，沒經驗，準備不足。”江棉棉雙手合十，做了個求饒的動作，“明天！明天我一定多準備點，保證讓大家吃上！大家明天趕早！”
排在最前面的一個大媽眼疾手快，兩只手直接護住了那個裝面包的盤子。
“這五個我全要了！”大媽豪氣沖天，掏出手機就要掃碼，“正好明天我孫子過生日，拿回去給班裏的小朋友們分分，有面子！”
後面的人當場就不樂意了。
“哎，大媽，不帶這樣的！凡事講個先來後到，可也不能一點不給後面的人留啊！”
“就是啊，哪怕一人一個也行啊，不能吃獨食！”
大媽眼睛一瞪，那氣勢，一看就是常年在廣場舞battle中穩居C位的王者。
“我排在最前面，我想買幾個就買幾個！老板又沒說限購！是吧老板？”
江棉棉有點尷尬。
確實沒限購，她壓根沒想到這面包能火成這樣。
“那個……大姨，要不您勻兩個出來？”江棉棉試探着問，“大家都是街坊鄰居的，都想嚐個鮮。”
大媽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後面那幾個年輕人渴望的眼神，哼了一聲，總算鬆了口。
“行吧行吧，看在老板小姑娘人不錯的份上。那我拿三個，剩下兩個你們分吧。”
一場小小的騷亂終於平息。
最後兩個面包被一對小情侶買走了，兩人一人一口，就在店門口吃得眉開眼笑，那膩歪勁兒看得江棉棉牙酸。
“好了，收工！”
江棉棉把卷簾門“譁啦”一聲拉下來一半，掛上那個寫着“今日售罄”的小木牌。
整個世界終於安靜下來。
空氣裏還殘留着濃鬱的麥香味，混合着外面飄進來的雨前泥土味，竟然出奇的好聞。
江棉棉靠在收銀台上，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累。
是真的累。
這具身體太久沒正經吃過飯，加上剛才精神高度緊繃，現在一放鬆下來，感覺腿肚子都在打顫。
但是，爽。
也是真的爽。
她打開手機，點開那個簡陋的記賬軟件，顫抖着手開始計算。
今天下午到晚上，一共賣出面包499個，一個2元，共計998元。
全是純利潤！
以前這破店一個月累死累活，刨去水電房租，能賺個兩三千都算生意好了。現在呢？就這幾個小時，小一千塊到手！
照這個速度，只要系統不斷貨，她江棉棉就要發財了啊！
她在空蕩蕩的店裏傻樂，像個守着金山的土財主。
那種對未來的恐慌和不安，終於被實打實的鈔票驅散得一幹二淨。
她打開了系統面板。
【宿主：江棉棉】
【當前店鋪等級：LV1】
【當前資產：4056.4元（略有盈餘）】
【當前聲望：98（小有名氣）】
【顧客滿意度：856/1000】
江棉棉盯着那個滿意度。
856點！
按照系統的說明，每100點滿意度就能抽一次獎。
這不就是八次抽獎機會？
發了！
就在這時，手機屏幕亮起，震了一下。
江棉棉拿起來一看，嘴角的笑容瞬間收斂。
是房東張姨。
一條語音消息彈了出來。
江棉棉點開，張姨那帶着點不耐煩和催促的聲音立刻傳了出來。
“小江啊，我跟你說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隔壁老王今天又來找我了，人家是真有誠意，直接提着現金來的。你要是實在交不上房租，咱們也別互相耽誤，好聚好散。明天早上我就過去，咱們當面把這事兒了了，你也好早點做打算。”
江棉棉捏着手機，聽着張姨這“爲你着想”的調調，心裏一陣冷笑。
好一個隔壁老王，這是算準了她撐不下去，要來趁火打劫啊。
要是換做昨天，她除了低聲下氣地求寬限幾天，別無他法。
但現在……
江棉棉點開微信，找到張姨的頭像，直接轉賬，手指在金額欄上飛快輸入——3000。
手指懸在“確認支付”的按鈕上。
那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暢快感涌上心頭。
這就是有錢的底氣嗎？
她不再猶豫，指尖重重落下。
輸入支付密碼，轉賬成功。
【張姨，押金收一下。房租三天之內打給你。】
發完，她把手機往桌上一扔，哼着不成調的小曲兒，走進衛生間洗手。
衛生間的水流譁譁作響，冰涼的自來水沖刷着指尖，也帶走了幾分燥熱。
江棉棉仔仔細細地搓洗着每一根手指，連指甲縫都不放過。這架勢，不像是在洗手，倒像是在進行什麼神聖的儀式。
洗了足足三遍，她才關掉水龍頭，用毛巾鄭重其事地擦幹。
做完這一切，她躡手躡腳地走到收銀台旁。那裏蹲着一只陶瓷的招財貓，肥嘟嘟的，一只爪子舉着，臉上掛着永恒的喜慶笑容。這是老媽當年開店時請回來的，說是從有名的寺廟裏開過光。
江棉棉學着老一輩的樣子，雙手合十，對着招財貓拜了三拜，嘴裏念念有詞。
“貓大仙，貓大爺，信女江棉棉給您請安了。保佑我時來運轉，手氣爆棚，抽啥來啥，要啥有啥。等我發了財，天天給您換小魚幹，頓頓都是金槍魚罐頭！”
拜完，她伸出食指，輕輕地、虔誠地在招財貓舉起的那只爪子上摸了摸。
玄學嘛，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尤其是關系到自己能不能從土財主變成真·富婆的關鍵時刻。
一番操作下來，她感覺自己渾身充滿了來自東方的神秘力量。
深吸一口氣，江棉棉重新坐回椅子上，意念一動，再次喚出了系統面板。
【宿主：江棉棉】
【當前店鋪等級：LV1】
【當前資產：1056.4元（勉強糊口）】
【當前聲望：98（小有名氣）】
【顧客滿意度：856/1000】
剛才轉給房東張姨的三千塊押金，讓她的資產瞬間回到解放前。
不過沒關系，咱還有抽獎機會嘛。
江棉棉的目光，死死鎖在了“顧客滿意度”那一欄上。
856點！
按照系統規則，每100點滿意度可進行一次抽獎。
這就是八次機會！
“開始抽獎！”她心中默念。
眼前的面板瞬間變化，一個極其……浮誇的金色大轉盤彈了出來，占據了整個視野。
伸出食指輕輕一點。
“咻——”
金色轉盤飛速旋轉起來，格子裏的各種圖案和文字糊成了一片流光。江棉棉的眼睛都快跟不上了，只能看到一片金色的殘影在眼前晃動。
最終，指針顫顫巍巍地停在了一個小小的格子上。
果不其然，還是【謝謝惠顧】。
“……”
江棉棉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臉太黑了。下回把臉也洗洗會不會好一點？
沒事，這才第一次。概率問題，概率問題。她安慰自己，誰打遊戲抽卡還不是先來一堆垃圾墊刀呢。
“再來！”
她毫不猶豫地按下了第二次。
轉盤再次瘋狂旋轉，然後緩緩停下。
【謝謝惠顧】。
江棉棉的嘴角開始抽搐。
“我就不信這個邪了！來財！”
第三次。金光一閃。
【恭喜宿主！獲得現金5000元！（已自動存入銀行）】
哈哈哈哈哈，江棉棉仰天長笑。
調出系統面板。
只見【當前資產】那一欄的數字，從“1056.4元”瞬間變成了“6056.4元”！
爽！
太爽了！
就是這種不勞而獲的快樂！
這下離9000房租瞬間少了一多半。心裏更有底了。
搓搓手，第四次。
【謝謝惠顧】。
第五次。
【謝謝惠顧】。
“坑爹系統！爆率也太低了。”雖然有了5000保底，但是白白浪費了4次機會，江棉棉也非常肉疼。
還有三次。
死就死吧！
“抽！抽！抽！”
轉盤再次啓動。
【恭喜宿主！獲得老式蜂蜜面包*1000份！】
補貨了！江棉棉興奮了。正愁明天開門不知道賣什麼，自己那個手藝還是算了，別把昨天積累的路人緣都敗光了。
還剩兩次，隨緣吧，感覺就算是謝謝惠顧也不是不能接受。
轉盤旋轉，速度減慢。
江棉棉的目光隨意地跟着指針移動。
這一次，指針晃晃悠悠地越過了【謝謝惠顧】，停在了旁邊一個不起眼的，畫着廚房用具的格子裏。
【恭喜宿主！獲得特殊工具：永不磨損的打蛋器×1】
“……打蛋器？”
江棉棉愣了一下。
點開詳情頁看一眼。
【永不磨損的打蛋器：采用未來黑科技合金打造，符合人體工學設計，擁有完美的攪打效率。最重要的是，它永遠不會生鏽、變形、損壞。你可以用它打發蛋白，也可以用它……防身。】
江棉棉：“……”
防身是什麼鬼？
她下意識地伸手，那支打蛋器就憑空出現在了她的手中。
入手微沉，帶着金屬特有的冰涼感。手柄是某種溫潤的材質，握感極佳。前面的鋼絲線條流暢，結構穩固，閃爍着一種高級的銀灰色光澤。
江棉棉想起了自己之前用壞的那兩支，不是手柄斷了就是鋼絲變形。這東西看着不起眼，但對於一個甜品師來說，絕對是提升幸福感的神器。
不錯，實用！
她滿意地把玩着手裏的新工具，按下了最後一次抽獎。
轉盤飛速旋轉，金光閃爍，仿佛在積蓄着最後的力量。
好嘛，又是謝謝惠顧。
不過江棉棉現在心情已經平靜多了。這下也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