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玄冰般的寒意並非只來自修煉《冰魄忘情訣》的經脈深處,更絲絲縷縷地滲透進皮肉之下。十道鞭痕在凌雪光潔的脊背上交錯縱橫,如同猙獰的蜈蚣,每一次細微的肌肉牽動都帶來火辣辣的銳痛。殘狼的鞭子浸過特制的藥液,不僅傷身,更帶着一種緩慢侵蝕意志的陰冷,時刻提醒她“婦人之仁”的代價。她咬着牙,將最後一點帶着刺骨寒意的藥膏塗抹在傷處,藥力滲入,與鞭痕的灼痛激烈交鋒,激得她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冰冷的金屬令牌在她掌心散發着不祥的微光,血契的聯系讓她清晰地感知到另一端那個人的存在——夜無痕。任務指令簡潔而冷酷:慈航劍派長老趙穆,壽宴,扮作舞姬,取其性命。附帶的,還有關於趙穆的肮髒底細:道貌岸然的正道名宿,背地裏卻是與魔門勾連、販賣無辜幼童的禽獸。一股冰冷的殺意,暫時壓下了背上的痛楚。

永夜城的“千面坊”彌漫着各種脂粉、藥水和陳舊織物的混合氣味。凌雪坐在一面模糊的銅鏡前,任由一個枯瘦如鬼的老嫗在她臉上塗抹揉捏。冰涼的膏體覆蓋肌膚,細微的刺痛感之後,鏡中那張清冷孤絕的容顏開始模糊、軟化,線條變得柔和,眉宇間的銳氣被刻意描畫的嫵媚所取代。老嫗的手指靈巧如蝶,片刻之後,鏡中已是一個眼波流轉、帶着幾分怯弱風情的陌生女子。

“記住,你叫‘芸娘’,南境流落至此的孤女,被‘醉月樓’買下。”老嫗的聲音沙啞,“趙穆好色,尤喜這種楚楚可憐又帶點野性的調調。舞,要跳得柔,眼神,要帶鉤子,鉤住他,近他的身。機會,只有一次。”

凌雪看着鏡中的“芸娘”,那雙被修飾過的眼眸深處,冰封的死寂未曾改變。她微微頷首,指尖拂過頸間那枚被刻意藏在舞姬紗衣下的冰晶吊墜——相思燼。它冰涼依舊,如同她此刻必須維持的心境。

三日後,慈航劍派所在的“清音谷”張燈結彩。谷口巨大的牌坊上掛着喜慶的紅綢,前來賀壽的各路賓客絡繹不絕,仙鶴祥雲的圖案在法袍上隨處可見,談笑聲、寒暄聲、法器破空的清鳴交織在一起,一派仙家盛景。空氣中彌漫着靈果佳釀的香氣,掩蓋了暗處某些更爲腐朽的氣息。

凌雪混在一隊同樣濃妝豔抹的舞姬中,低眉順眼地穿過喧鬧的人群。舞姬們身上的廉價香粉味濃烈刺鼻,與她刻意收斂的氣息混雜。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幾道審視的目光落在她們身上,帶着輕佻的評估和毫不掩飾的欲望。她微微瑟縮了一下肩膀,將“芸娘”的怯懦扮演得恰到好處,寬大的舞袖遮掩下,幾枚薄如柳葉、邊緣淬着幽藍寒芒的冰錐,悄然滑入她的指縫。背上的鞭痕在行走間摩擦着粗糙的舞衣,帶來陣陣鑽心的抽痛,她只將下唇咬得更緊,步伐卻絲毫不亂。

宴席設在清音谷最大的“聽濤閣”。白玉爲階,靈木作梁,巨大的夜明珠鑲嵌穹頂,將閣內照得亮如白晝。主位之上,便是今日的壽星公——趙穆。他身着象征慈航劍派長老身份的淡金色雲紋法袍,面皮白淨,三縷長須,正端着酒杯,滿面紅光地接受着各方賓客的諂媚恭維。他笑容可掬,眼神看似溫和,但那目光掃過堂下侍立或獻藝的女子時,總會在某些敏感部位多停留一瞬,眼底深處藏着一絲令人作嘔的油膩與貪婪。凌雪心中冷笑,這層光鮮的皮囊下,裹着的是比魔修更令人不齒的蛆蟲。

絲竹聲起,悠揚婉轉。輪到凌雪所在的舞隊上場了。她深吸一口氣,壓下背部的痛楚和翻騰的殺意,隨着樂聲翩然步入場中。水袖輕揚,腰肢款擺,她刻意收斂了所有屬於“凌雪”的冷冽氣質,將“芸娘”的柔弱無骨、媚眼如絲演繹得淋漓盡致。旋轉、折腰、回眸……每一個動作都帶着精心設計的誘惑,目光流轉間,怯怯地、又帶着點欲拒還迎的鉤子,精準地投向主位上的趙穆。

趙穆果然被這朵帶着露珠兒般怯意的小花吸引了。他放下了酒杯,身體微微前傾,渾濁的目光緊緊追隨着場中那道最靈動的身影,手指無意識地捻着胡須,嘴角勾起滿意的弧度。周圍的恭賀聲仿佛都遠了,他的世界裏只剩下那個眼波盈盈、腰肢款擺的舞姬。很好,獵物上鉤了。凌雪心中計算着距離,舞步看似凌亂,實則步步爲營,不動聲色地向着主位靠近。袖中的冰錐,寒意更甚。

就在她一個旋身,裙裾如花綻放,距離趙穆僅剩三步之遙,正是出手的絕佳時機!她的指尖已觸碰到袖中冰錐那冰冷的鋒銳——

“趙師兄,這杯酒,師妹敬您,恭祝師兄福壽綿長,道途坦蕩。”

一個溫婉柔和,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疲憊的女聲在趙穆身側響起。

凌雪舞步微不可查地一頓,眼角餘光瞥去。只見趙穆身旁的席位上,坐着一位身着素雅青衫的女子。她面容清秀,眉眼間帶着醫者特有的仁和與淡淡的倦意,正是昔日曾於凌雪重傷垂危之際,不惜耗費自身精元施救的醫女——素心!

刹那間,仿佛有一道無聲的驚雷在凌雪識海中炸開!素心師姐?她怎會在此?還坐在趙穆這禽獸的身側?背上的鞭痕似乎在這一刻猛烈地灼燒起來,提醒着她身份的暴露將帶來何等滅頂之災。她強行穩住心神,舞姿未停,但眼波深處那刻意營造的媚意,瞬間被一層更深的冰冷覆蓋。殺趙穆的計劃,陡生變數!

素心似乎並未特別留意場中的舞姬,她端起酒杯,向趙穆敬酒,神態恭敬中帶着疏離。趙穆被打斷興致,有些不悅,但礙於場面,還是敷衍地舉了舉杯。

凌雪的心跳如擂鼓,她強迫自己專注於舞蹈,尋找下一個靠近的契機。然而,命運似乎有意捉弄。就在她一個仰身後折,如同風中弱柳般的動作時,頸間那枚一直被紗衣半掩的冰晶吊墜——相思燼,因動作幅度過大,倏地從領口滑落出來!

晶瑩剔透的冰晶,在夜明珠柔和的光線下折射出七彩的微光,如同凝結的淚滴,又似不滅的寒星。它靜靜地懸在凌雪白皙的頸間,與這滿堂的奢靡喧囂格格不入。

這光芒,這獨特的形態!

素心敬完酒,目光下意識地掃過場中,原本只是隨意的一瞥,卻在觸及那枚冰晶吊墜的瞬間,驟然凝固!她臉上的溫婉平和如同脆弱的瓷器般片片碎裂,只剩下極致的震驚與難以置信的惶恐!那枚吊墜……她認得!那是當年在玄天宗後山的寒潭邊,她親手爲重傷昏迷的小師妹凌雪擦拭傷口時,曾在她頸間見過的!獨一無二,帶着一種沁入骨髓的寒意!

“哐當——!”

一聲刺耳的脆響,打破了宴席的和諧樂章。

素心手中的白玉酒杯,失手跌落在地毯上,醇香的靈酒潑灑開來,染污了素雅的青衫下擺。她整個人如同被抽去了魂魄,臉色煞白如紙,嘴唇微微顫抖着,目光死死地釘在凌雪頸間那枚吊墜上,又猛地抬起,撞入凌雪那雙極力掩飾卻依舊難掩一絲驚愕的眼眸深處。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喧鬧的絲竹聲、賓客的談笑聲,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聽濤閣的中心,只剩下兩個女人隔着舞動的衣袖、彌漫的酒香和潑灑的狼藉,無聲地對峙着。空氣驟然繃緊,無形的弦拉到了極致。

趙穆皺起了眉頭,不悅地看向失態的素心:“素心師妹,你這是……”

凌雪的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撞擊,背上的鞭痕火燒火燎地痛。她看到素心眼中翻涌的驚濤駭浪——認出,絕對的認出!那雙溫婉的眼眸裏此刻盛滿了驚疑、恐懼,還有……一絲凌雪讀不懂的、深切的憂慮和阻止?素心的嘴唇無聲地翕動了一下,那口型,仿佛是一個字——“走”?

舞步還在繼續,水袖拂過眼前,凌雪借着轉身的瞬間,強行壓下幾乎要破體而出的殺意和驚惶。袖中的冰錐,被汗水浸溼。計劃全盤打亂。趙穆近在咫尺,素心卻成了最大的變數。她不能暴露,絕不能!那十記鞭刑是警告,夜無痕的耐心絕非無限。一旦身份敗露,不僅任務失敗,等待她的將是影閣最殘酷的清理,甚至可能牽連出她潛入影閣的真正目的。

怎麼辦?

絲竹聲依舊悠揚,舞姬們的裙裾如同盛開的繁花。主位之上,趙穆對素心的失態已顯不耐,正欲開口呵斥。周圍的賓客也投來或好奇、或幸災樂禍的目光。素心臉色慘白,身體微微發抖,她避開了趙穆的視線,慌亂地蹲下身,手忙腳亂地去撿拾地上的酒杯碎片,青衫袖口沾染了深色的酒漬,顯得更加狼狽。但她的餘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凌雪的方向,那眼神復雜得如同打翻的調色盤,恐懼、焦急、擔憂,還有一絲近乎哀求的意味。

凌雪強迫自己移開與素心對視的目光,將全部心神投入到未完的舞蹈中。每一個旋轉,每一個折腰,都帶着千鈞之重。背上的鞭傷在激烈的動作下仿佛重新撕裂開來,冷汗浸透了內衫,緊貼在傷口上,帶來一陣陣刺骨的寒意和火辣辣的疼。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趙穆那黏膩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自己身上,帶着被打擾後的不悅和更甚的貪婪。這禽獸!

機會,還有機會。素心的失態吸引了短暫的注意,但宴會仍在繼續。只要趙穆的注意力重新被吸引過來……凌雪咬緊牙關,將“芸娘”的柔弱無助演繹到極致。一個旋身,她故意腳下一個趔趄,如同受驚的小鹿般,低低驚呼一聲,整個身體帶着一股香風,軟軟地朝着趙穆的方向“跌”了過去。

“哎喲!”

這一下變故突如其來,趙穆果然被吸引了。他下意識地伸手,臉上露出一種混合着關切和占便宜的油膩笑容:“小心些,小美人兒……”

就是現在!

凌雪眼中寒光乍現,所有的痛苦、僞裝、殺意都在這一瞬間凝聚!借着“跌倒”前傾的力道,被寬大舞袖遮掩的右手閃電般探出!指尖夾着的那枚淬毒冰錐,薄如蟬翼,幽藍的鋒芒在夜明珠的光線下只閃過一道幾乎看不見的殘影,精準無比地刺向趙穆肋下三寸——一個足以瞬間阻斷心脈真氣、令人無聲斃命的死穴!快、準、狠!這一擊,凝聚了她作爲殺手的全部本能和此刻孤注一擲的決絕!

然而,就在冰錐即將觸及趙穆衣袍的刹那——

“師兄小心!”

一聲帶着驚恐的尖叫,並非來自凌雪,而是來自剛剛直起身、手中還捏着酒杯碎片的素心!

素心一直在死死盯着凌雪!從凌雪“失足”前傾,到她眼中那抹一閃而逝、絕非舞姬應有的冰冷殺機,再到那隱藏在袖中、快如鬼魅般探出的手!雖然看不清具體是什麼,但那瞬間爆發的、令人汗毛倒豎的寒意,讓素心瞬間明白了凌雪的意圖!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她來不及思考後果,幾乎是憑着本能尖叫出聲,同時下意識地將手中還捏着的一塊尖銳瓷片,猛地朝凌雪的手腕方向擲去!她不是想傷凌雪,她只想打偏那致命的一擊!

這聲尖叫和突如其來的瓷片,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

趙穆畢竟是真元境的高手,反應極快!素心的尖叫如同警鍾在他耳邊炸響,雖然不明所以,但身體的本能已讓他瞬間警覺!他伸出去準備扶“芸娘”的手猛地收回,護體罡氣下意識地激發!

“嗤!”

淬毒冰錐的鋒芒,終究在趙穆護體罡氣爆發和凌雪因那枚意外飛來的瓷片而動作微滯的雙重影響下,沒能刺入預想的死穴。鋒銳的錐尖只堪堪劃破了趙穆昂貴的金絲雲紋法袍,在他肋下的皮膚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幽藍的毒芒沾上傷口,帶來一絲麻癢的刺痛。

時間,在這一刻真正凝固了。

樂聲戛然而止。所有舞姬都僵在原地,驚恐地看着主位方向。滿堂賓客的談笑聲瞬間消失,無數道目光如同探照燈般聚焦過來,充滿了驚愕、疑惑和看熱鬧的興奮。

趙穆低頭看着自己法袍上的破口和那道滲出血珠的淺痕,臉上那點虛僞的和煦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暴怒和陰沉!他猛地抬頭,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先狠狠剜了失聲尖叫、此刻正捂着嘴、渾身發抖的素心一眼,然後,那毒蛇般的視線,死死地釘在了距離他最近、還保持着前傾姿勢的凌雪身上!

“賤人!你敢行刺本座?!”趙穆的聲音如同寒冰刮過鐵板,帶着滔天的怒火和殺意。真元境強者的威壓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如同沉重的山嶽,瞬間籠罩了整個聽濤閣!

凌雪的心沉到了谷底。失敗了!功虧一簣!素心的那一聲尖叫和那枚瓷片,徹底毀掉了她精心營造的刺殺機會,將她暴露在了最危險的境地!背上的鞭痕在威壓下痛得如同要炸開,冷汗瞬間溼透了重衣。她的大腦在瘋狂運轉,尋找着最後一絲脫身的可能。

她迅速收回手,冰錐已悄然滑入袖中更深處。臉上瞬間堆滿了極致的恐懼和委屈,身體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眼淚說來就來,盈滿了眼眶:“長……長老息怒!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方才腳滑,實在是無心之失,沖撞了長老!求長老饒命!”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以額觸地,姿態卑微到了塵埃裏,聲音帶着哭腔,將一個嚇破了膽、意外闖禍的舞姬演得惟妙惟肖。

周圍的賓客開始竊竊私語。

“怎麼回事?那舞姬竟敢行刺趙長老?”

“看着不像啊,像是真的摔倒了……”

“哼,誰知道是不是苦肉計?趙長老何等身份,豈容賤婢近身沖撞!”

“素心師妹方才爲何尖叫?還扔了東西?”

矛頭隱隱指向了素心。趙穆陰鷙的目光也在凌雪和素心之間來回掃視。他肋下的傷口傳來一陣陣詭異的麻癢感,讓他心頭警鈴大作。那賤婢袖中……絕對藏着東西!還有素心那聲尖叫,時機太巧了!難道她們是一夥的?

素心此刻臉色比紙還白,她看着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凌雪,又看看趙穆那懷疑而陰狠的眼神,嘴唇顫抖着,想解釋什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能說什麼?說認出那舞姬是昔日的小師妹凌雪?說她袖中藏有淬毒冰錐?那不僅坐實了凌雪的刺殺,更會將她自己徹底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趙穆的狠毒,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無心之失?”趙穆盯着凌雪,皮笑肉不笑,聲音冰冷刺骨,“好一個無心之失!來人!給我把這賤婢,還有……”他目光如刀般掃向素心,帶着審視和殺意,“……把素心師妹,一並帶下去!好好‘審問’!本座倒要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慈航劍派、在本座的壽宴上興風作浪!”

數名身着慈航劍派服飾、氣息精悍的弟子立刻應聲而出,面無表情地朝着跪地的凌雪和僵立的素心圍攏過來。冰冷的鐵鏈在他們手中發出譁啦的輕響。

凌雪伏在地上的手指微微蜷縮,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袖中的冰錐再次被握緊,冰冷的觸感刺激着她的神經。強行突圍?在這真元境強者坐鎮、衆多賓客環伺的聽濤閣內,成功幾率微乎其微,且會徹底暴露身份。束手就擒?落入趙穆手中,等待她的將是比影閣刑罰更殘酷的折磨和死亡,甚至可能被搜出相思燼,暴露與夜無痕的關聯!

絕境!背部的鞭痕和肋下因剛才強行收力而牽動的內腑隱隱作痛,提醒着她此刻的虛弱。就在她心念電轉,幾乎要不顧一切暴起拼命的瞬間,眼角的餘光瞥見素心。素心也正看着她,那雙溫婉的眼眸裏充滿了絕望的恐懼,還有一絲……決絕?

素心猛地吸了一口氣,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對着圍上來的弟子,也對着滿堂賓客,聲音帶着破釜沉舟的尖銳:“不!與她無關!是我!是我方才失手打翻酒杯,心神不寧,看到芸娘姑娘摔倒,誤以爲……誤以爲她要行刺!是我看錯了!是我失心瘋!驚擾了壽宴,沖撞了趙師兄!一切罪責在我!要抓就抓我一人!”她一邊喊着,一邊主動向前一步,擋在了凌雪身前,張開雙臂,將凌雪護在身後,青衫單薄的身影在巨大的威壓下顯得搖搖欲墜,卻又透着一股玉石俱焚般的悲壯。

凌雪的身體猛地一震,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向擋在自己身前的那個背影。素心師姐……她在替自己頂罪?!爲什麼?僅僅因爲認出自己是當年的小師妹?還是……她知道些什麼?

趙穆顯然也沒料到素心會突然跳出來攬下所有罪責,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難看。素心的行爲,非但沒有打消他的疑慮,反而讓他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這兩個女人之間,絕對有問題!

“哼!是不是誤會,審過便知!”趙穆根本不理會素心的辯解,獰笑一聲,揮手示意弟子,“都給我拿下!押入‘悔心崖’水牢!本座要親自‘招待’!”

“是!”弟子們再無猶豫,鐵鏈譁啦作響,冰冷的手掌抓向素心的手臂,另一人則粗暴地要去拖拽地上的凌雪。

悔心崖水牢!那是慈航劍派關押重犯、臭名昭著的酷刑之地!一旦進去,生不如死!

凌雪眼中最後一絲猶豫徹底消失。絕不能進去!就在那弟子粗糙的手即將碰到她肩膀的瞬間,她一直緊貼地面的左手猛地一拍!

“砰!”

一股極寒的冰魄玄氣毫無征兆地爆發!以她掌心爲中心,堅硬的白玉地面瞬間蔓延開一片刺目的冰霜!冰霜如同擁有生命的藤蔓,迅猛地纏繞上那名弟子的腳踝和小腿!

“啊!”那弟子猝不及防,只覺得一股凍徹骨髓的寒意瞬間侵入經脈,雙腿瞬間失去知覺,驚叫着向後栽倒!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再次震驚了所有人!

“妖女!果然是你!”趙穆厲聲咆哮,再無懷疑,周身真元鼓蕩,一掌裹挾着凌厲的罡風,隔空便向凌雪當頭拍下!他要將這膽大包天的刺客就地格殺!

凌雪在拍出冰魄玄氣的瞬間,身體已如同蓄滿力的彈簧般向後急射!她顧不上暴露功法,保命要緊!趙穆那含怒一掌的罡風擦着她的鬢角掠過,帶起的勁風刮得臉頰生疼。她借着後射的力道,撞開身後一個端着果盤的侍女,在驚呼聲和果盤碎裂聲中,身形如鬼魅般朝着聽濤閣側面一扇開着的雕花木窗急掠而去!那裏是唯一的生路!

“攔住她!”趙穆怒吼,同時身形暴起,親自追擊!

場面徹底大亂!賓客驚呼四散,桌椅翻倒,杯盤狼藉。慈航劍派的弟子們紛紛拔劍,試圖攔截。

素心被眼前這電光火石般的變故驚呆了,看着凌雪那熟悉的、帶着決絕殺伐之氣的冰冷眼神,看着那不屬於“芸娘”的鬼魅身法,她眼中的最後一絲僥幸也破滅了。真的是她!小師妹凌雪!她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會成了刺客?巨大的悲傷和恐懼淹沒了她。

就在凌雪的身影即將撞破那扇雕花木窗的刹那,一道凌厲的劍氣,帶着刺耳的尖嘯,後發先至,精準地封死了她前方的去路!劍氣森寒,顯然是慈航劍派的高手出手了!

凌雪瞳孔驟縮,強行在半空中擰身,避開了那道致命的劍氣,但身形也因此一滯。就是這一滯的功夫,趙穆那如同跗骨之蛆的掌風已然追至身後!排山倒海般的壓力,讓她背上的鞭傷仿佛要徹底炸開!

生死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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