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花一個晚上說服自己母親奔向了新生活。
事到如今她不是非要搬走才暢快,比起灰溜溜離開,她更想體驗從第二重回第一的過程。
就像失利的那個學期,她憋着一股氣重新回到榜首,整整超越榜二三十分。
她記得當時所有人看她的眼神。
換作昨天之前梁靜要是說“我們會成爲一家人”這種話,陳爾或許還會爲此一忍再忍。
可當下,她居然沒有太大感觸。
因爲真正不想成爲一家人的另有其人。
她一邊點着頭重復“鬱叔叔看起來的確是個好人”一邊轉身。
視線忽得一頓。
她看到正從樓梯下來的人,下意識噤聲。
於是後面那句“可他兒子不怎麼樣”自然而然噎了回去。
數米開外。
鬱馳洲視線定格在她臉上。
剛才還開開合合說得正歡的嘴巴怎麼看到他就見鬼似的鎖緊了。
哦,是在說他壞話吧?
可惜,他不怕。
他迎着對方的目光優哉遊哉地挑眉:怎麼不講了?
男生肩寬腿長,往哪兒一站都存在感十足。
這邊梁靜沒再聽見陳爾往下說正奇怪。一扭頭,也看到了立在樓梯口的鬱馳洲。
“馳洲,起了啊?”梁靜趕忙道,“你爸爸說這兩天台風,讓家裏阿姨休息了。我就隨便做了些早點,你想吃什麼?喝粥?還是別的?有面包、有煎蛋、有……”
沒等梁靜說完,鬱馳洲掃一眼廚房台面。
“我吃面。”
話畢,他不忘禮貌致謝:“謝謝阿姨。”
灶台亮着小火,米粥特有的香氣源源不斷從門縫裏鑽出。
噗吐噗吐。
熱粥正在冒泡,面包機也插上了電源準備開始工作,黃油沙拉一應俱全。
今早唯獨沒準備的就是面。
梁靜點點頭:“好啊。”
她轉身打開櫥櫃去找掛面。
動作太利落,以至於陳爾想要拉她的手懸在一邊,拉了個空。
再回頭,那張頂着傲慢的臉已經收起笑。
他挑釁的一瞥,像警告,也像明目張膽對她說:我就是把你媽當保姆使,又怎樣?
陳爾轉身。
“媽,我幫你吧?”
梁靜拂開她的手:“家裏沒現成的掛面,現擀時間長。你乖乖去吃早飯就是幫最大的忙了,哦對,出去跟馳洲說先吃點別的墊墊肚子,別餓着。”
陳爾不理解。
她本能地替自己感覺到不舒服。
“你不是從小教育我家裏有什麼吃什麼嗎?”
梁靜聞言只是用餘光瞥一眼客廳的方向。
鬱馳洲已經走遠了。
她壓低聲:“你出生到現在都跟媽媽在一起,想吃什麼媽媽不給你弄?”
陳爾憋着氣:“他又不是你生的,他有自己的媽媽。”
梁靜比了個噓,而後把聲音放得更低:“馳洲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你在他面前避着點。”
“……”
憋着的氣突然散了。
數秒後,陳爾嘟噥:“道德綁架。”
“怎麼說話呢?”梁靜沾滿面粉的手彈了一下女兒鼻尖,“能照顧就照顧,又不是什麼大事。”
陳爾沒轍,她媽向來如此。
走出幾步她又忍不住回頭:“媽,單親家庭的小孩性格會比較奇怪嗎?”
不用想都知道她在說誰。
梁靜用手隔空指指她的腦袋,意思是少說兩句。
陳爾自討沒趣,走出幾步才想起,某種意義上她現在也是單親。
所以,憑什麼要讓着鬱馳洲?
……
這頓早餐因爲現擀面條,變成了早午飯。
陳爾空着胃,沒有如梁靜所願先吃,反倒是大家都坐下後,她才摸着肚皮姍姍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