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蘇婉婉高興點了點頭。
既然爹這麼說,就證明大哥一家今晚不會回來。
她不喜歡大哥一家,非常不喜歡。
母親劉梅去世的時候,蘇婉婉才不過三歲,那時的她記憶,現在有些很模糊,但她還能清楚的記得,大哥從來不會像二哥一樣照顧她。
大嫂嫁就更不用說了,自從她嫁進來以後,東廂房就成了蘇婉婉的禁地,不許她跨過門檻一步,防她就像防賊一樣。
侄子出生以後,蘇婉婉自動完成了身份上的轉換,劉二丫今天頭疼了,明天吃壞肚子了,後天上工閃着腰了,想盡一切辦法偷懶。
蘇寶根和蘇寶柱,大多數時間都是在蘇婉婉的背上背着。
兩個被慣壞的熊孩子,對姑姑沒有一點敬畏之心,也沒有絲毫感恩之情。
稍不如他的的意,就會打她的後背,拽她的頭發。
剛開始蘇婉婉還會告狀。
大哥蘇學文會說一歲的孩子能打多疼?
大嫂劉二丫會說你以後出嫁,還要靠你侄子給你撐腰,這點委屈都不能受嗎?
爹爹蘇大剛說你侄子還小,跟他講道理他也聽不懂,總不能讓你打回去吧?
次數多了,蘇婉婉就開始沉默。
她知道自己是個女孩子,在家沒有地位。
娘死了以後,二哥十幾歲就當兵走了,這個家裏沒人在乎自己的感受。
她爲什麼這麼喜歡小姨,就是因爲劉娟心疼這個從小就沒了苗哥的外甥女,每次到家裏來,或多或少都會給她帶點吃的。
哪怕是一塊水果糖,半個窩頭,蘇婉婉都會很珍惜。
“小娟,晚上多炒幾個雞蛋,不光舒雅要吃,你和婉婉也要補補身體。”
“好耶!今天有雞蛋可以吃了。”
如果不是因爲要看着灶膛,蘇婉婉恨不得蹦起來。
以前在這個家裏,雞蛋只能兩個小侄子吃,就連懷孕的二嫂也不行。
今天小姨來了,還說要住在家裏伺候二嫂月子。
大哥一家都不在家,而且走的時候爹根本就沒有攔着,還說讓他去劉家當倒插門女婿。
今天爹居然破天荒的要讓自己吃雞蛋,所有的好事,都集中在了今天。
蘇婉婉發誓,今天是她這輩子最開心的一天。
“那就多炒一個給婉婉吃,我這麼大的人了還吃什麼雞蛋啊!”
劉娟猶豫了一下,從籃子裏又拿了一個雞蛋出來。
七十年代,家裏養雞也要限量,雞蛋可不是誰家都吃得起的,一般都是存起來,拿到供銷社換點針頭線腦,油鹽醬醋。
雞屁股銀行,就是這麼來的。
“聽我的,不用省着,咱們家的雞蛋沒換過東西,留着也是便宜了白眼狼。”
蘇大剛自己動手,又從籃子裏拿了四個雞蛋出來,籃子裏的存貨一下子少了將近一半。
“姐夫,太多了,不能這麼吃呢。”
劉娟伸手就要從蘇大剛手裏搶雞蛋。
“小娟,聽姐夫的,幾個雞蛋而已,吃了也就吃了。
今天你能過來幫老二家的伺候月子,姐夫高興。”
蘇大剛用手護着雞蛋,態度很堅決。
他能不高興嗎?今天是他重生的日子,而且還意外發現了還有儲物功能的墓碑,以後的日子越來越有盼頭了。
“小姨,我也特別特別高興。”
蘇婉婉看向劉娟的目光中滿是依戀。
“那好吧,真拿你們父女倆沒辦法。”
劉娟羞澀的低下了頭,她覺得姐夫是因爲在娘家把事情挑明而高興,內心羞澀而甜蜜。
劉娟是個做飯的好手,一道清炒土豆絲,一道韭菜炒雞蛋,很快就出鍋了。
“姐夫,你和婉婉先吃,我去看着點妞妞,讓舒雅先吃飯。”
“小姨,我幫你。”
劉娟端了一碗熱粥,拿了一個二合面饅頭,蘇婉婉端着兩碟子菜,給林舒雅送到了西廂房。
“呀!妞妞真孝順,知道她娘該吃飯了正好睡着。”
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奶娃子,劉娟把熱粥放在床頭桌上。
“小姨,婉婉,麻煩你們了。”
林舒雅趕緊道謝。
“傻孩子,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氣。”
“就是二嫂,你生孩子辛苦了,替二哥照顧你是應該的。”
二哥對自己的好,蘇婉婉都記在心裏,二哥不光是小時候帶她玩,想方設法給她弄吃的,對她的前途和未來也很上心。
按照爹和大哥大嫂的意思,早就不讓她上學了。
認爲女孩子早晚要出嫁,上學也是給別人家上的,還不如早點退學,還能帶帶侄子,做做家務,二哥知道以後堅決不同意。
蘇婉婉的學費,用的一直都是蘇學武的津貼,有了蘇學武的堅持,蘇婉婉才得以繼續上學。
吃過了晚飯,爲了方便照顧林舒雅母女倆,劉娟直接住在了西廂房。
“舒雅,妞妞睡了你也跟着睡吧,我把妞妞的尿介子裁出來洗一洗,明天就可以用了。
我姐夫可真夠寵妞妞的,今天下午我就是提了一嘴,說妞妞的尿介子不太多,他剛下工回來,連口水都沒喘勻乎,就去供銷社買棉布了。
用新棉布給孩子做尿介子,一般人可不舍得。”
西廂房裏,劉娟在昏黃的煤油燈下,把蘇大剛買的棉布,剪成一尺多長的小塊。
“小姨,麻煩你了,你對我們母女的恩情,以後我和學武會好好報答的。”
被迫下鄉以後,林舒雅從一個天之驕女變成了無根浮萍。
嫁給蘇學武以後,蘇大剛對她的嫌棄和厭惡,從來都不加掩飾。
大嫂的冷嘲熱諷,指桑罵槐,更是家常便飯。
嚐盡了人情冷暖,讓林舒雅對劉娟這份善意更加珍惜。
“傻孩子,別說這種見外的話,我可是學武的親姨,照顧你和妞妞是應該的,我可不圖你們的報答。
行了,你趕緊休息吧,說不定半夜妞妞還要鬧人,不養好精神可扛不住。”
劉娟把裁好的尿介子收攏到一起,去院子裏裏用清水洗淨晾好,回來後發現林舒雅還沒有睡,皺着眉頭不知道再想些什麼。
“怎麼了?有什麼心事嗎?是不是想學武了?”
看到林舒雅想的出神,劉娟以爲她在想自己的男人了。
沒辦法,誰讓二外甥是個當兵的呢,隊伍有紀律,媳婦生孩子都不能陪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