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呼哧——呼哧——”
野豬王那帶着腥臭味的熱氣,都能噴到周青臉上。
這畜生雖然頭被卡住,但那兩顆泛黃的獠牙還在瘋狂地上下挑動,只要周青稍不留神被掛上一下,這大腿就得開個血窟窿。
周青沒急着動手。
他像個耐心的老獵人,圍着野豬王轉了兩圈,甚至抓起一把雪搓了搓手,讓手掌不再打滑。
“別瞪了,再瞪你也出不來。”
周青冷冷地盯着野豬王那只充血的小眼睛,手裏的柴刀慢慢舉高。
這種大家夥,皮糙肉厚,鬆油蹭得跟鐵甲似的,柴刀砍在身上頂多留個白印子。
唯一的死穴,就是眼窩。
從眼窩扎進去,攪爛腦子!
“死!”
周青瞅準野豬王一次掙扎的間隙,猛地爆發出一聲低吼。
他整個人像張繃緊的弓,柴刀帶着風聲,精準無比地捅進了野豬王的左眼!
“噗嗤!”
一聲悶響,那是利刃刺破眼球、鑽入骨縫的聲音。
“嗷——!!!”
淒厲的慘叫聲瞬間炸響,震得樹枝上的積雪譁譁直落。
野豬王瘋了。
劇痛讓它爆發出了駭人的力量,兩棵合抱粗的大樹被撞得劇烈搖晃,凍土飛濺,仿佛地動山搖。
周青死死攥着刀柄,雙手虎口被震得裂開,鮮血直流,但他一步都沒退。
退了,這就成困獸之鬥了!
“給我躺下!”
周青雙腳蹬住樹根,借着這股勁兒,把刀柄狠狠地往裏面攪動。
熱乎乎的豬血順着血槽噴涌而出,濺了他一臉一身。
滾燙,腥甜。
那是生命的溫度,更是食物的味道。
野豬王的掙扎越來越弱,從最開始的瘋狂撞擊,變成了四肢抽搐,最後只剩下喉嚨裏發出的那種類似風箱漏氣的“嘶嘶”聲。
幾分鍾後,那龐大的身軀猛地挺直,然後重重地癱軟在雪地上。
死透了。
周青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氣,感覺兩條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酸麻得厲害。
“真他娘的勁大......”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豬血,看着眼前這座黑乎乎的肉山,咧開嘴笑了。
笑得肆意,笑得暢快。
這哪是豬啊,這是命!
這是全家人的命!
稍微歇了一會兒,周青爬起來,圍着野豬王轉了兩圈,眉頭卻皺了起來。
“這玩意兒......少說三百斤,怎麼弄回去?”
他試着拽了一下豬腿,紋絲不動。
就憑他現在這副長期營養不良的小身板,別說三百斤,就是一百斤他也拖不動五裏地。
更何況外面雪深過膝,拖着這麼個大家夥走,那是找死。
“得虧有系統。”
周青意念一動,查看了一下那個【須彌空間】。
一立方米,不大,但也夠用了。
“既然運不走整的,那就化整爲零。”
周青拿起柴刀,這刀剛才捅骨頭卷了刃,他在石頭上吭哧吭哧磨了兩下,開始幹活。
這也就是冬天,血流出來立馬就凍上了,不然這場面更血腥。
他先是順着關節,費勁巴力地卸下了兩條最肥碩的後大腿。
這後腿全是精肉,一條就得有個二三十斤,是最好的東西。
“收!”
周青手一揮,兩條大腿憑空消失,進了空間。
接着是開膛破肚。
心、肝、肺、腰子......這些內髒在這個年代可是好東西,油水足,補身子,比肉都金貴。
“收!”
一大堆冒着熱氣的下水也沒了蹤影。
周青想了想,又把那塊最肥的五花肉給剔了下來,這也得藏起來,留着以後偷偷給爹娘補油水。
這麼一通忙活下來,原本圓滾滾的野豬王,就剩下了個大腦袋、前腿、加上一副帶着皮肉的骨架子。
雖然看着還是很大一坨,但分量起碼輕了一半多。
“這就好辦了。”
周青擦了擦汗,從旁邊砍了幾根粗樹枝,用藤條和之前帶的麻繩扎了個簡易的爬犁。
把剩下的“半只”豬往爬犁上一推,又用鬆樹枝蓋了蓋,僞裝成一整只的樣子。
“起駕,回宮!”
周青把繩子往肩膀上一勒,身子前傾,猛地發力。
動了!
雖然還是沉,但在雪地上滑行,勉強能拉得動。
......
日頭偏西,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靠山屯的村口,幾個老娘們正縮在牆根底下避風,嘴裏磕着瓜子,東家長西家短地閒扯。
爲首的一個,穿着紅花棉襖,那張嘴跟棉褲腰似的,鬆鬆垮垮關不住風。
那是村裏有名的大喇叭,李大嘴。
“哎,你們聽說了沒?周家那個老大,周青,今兒個一大早發癔症,非說要去山裏打獵。”
李大嘴撇着大嘴,瓜子皮吐得老遠。
“我也看見了,那這大雪封山的,能打着啥啊?別是餓得腦子壞了吧?”
旁邊一個婦女接茬道:“可不是嘛,周家窮得都揭不開鍋了,昨兒個我還聽見桂蘭在屋裏哭呢。”
“嘖嘖,要我說啊,周青這就是去送死。那野豬嶺是人去的嗎?弄不好啊,今晚就得讓狼給叼了去。”
李大嘴幸災樂禍地搖了搖頭,正準備再說點周家的風涼話。
突然,旁邊的小媳婦拽了拽她的袖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村口的小路,聲音都在發抖:
“嬸子......你看那......那是啥?”
李大嘴不耐煩地一回頭:“能是啥?還能是周青拖着老虎回......”
話沒說完,卡在了嗓子眼兒裏。
只見風雪中,一個略顯單薄的身影,正弓着腰,一步一步地往村裏挪。
他身後,拖着一個簡易的爬犁。
爬犁上,趴着一個黑乎乎、龐大無比的家夥,那獠牙,那黑毛,哪怕蓋着樹枝都透着一股凶煞氣。
李大嘴手裏的瓜子“譁啦”一下全撒在了地上。
她使勁揉了揉眼睛,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媽呀!那是......那是野豬?!”
周圍幾個婦女也都看傻了,一個個張大了嘴,像是一群被掐住脖子的鵝。
這年頭,誰家要是能打只野雞那就是過年了。
這麼大個頭的野豬,別說見了,聽都沒聽過!
周青此時也累得夠嗆,棉襖都溼透了,但他心裏那叫一個痛快。
走到村口,他停下腳步,把肩上的繩子往上提了提,看着一臉呆滯的李大嘴,故意粗着嗓子喊了一句:
“喲,李嬸子,還沒回家做飯呢?正好,搭把手唄?”
李大嘴這才回過神來,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三兩步沖到爬犁跟前,伸手就去摸那冰涼的豬頭。
“我的個乖乖!真是野豬啊!”
“還是熱乎的!”
“青子!你......你這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啊?!”
周青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那笑容在夕陽下顯得格外刺眼:
“啥狗屎運啊,這就是老天爺看我家揭不開鍋了,賞了口飯吃。”
“嬸子,別光看啊,這一路累死我了,趕緊幫我喊喊人,這玩意兒太沉,我一個人可弄不動了!”
李大嘴咽了口唾沫,眼珠子貪婪地在豬肉上轉了兩圈,突然扯着嗓子,發出了殺豬一般的尖叫:
“哎呀媽呀!大夥快出來看啊!”
“出大事了!周家老大打回來一頭豬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