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贈香已過去三日。
王震並未再主動尋彩霞。
對於彩霞這等在王夫人身邊見慣了風浪、心思又細的大丫鬟，操之過急只會適得其反。
那包安神香，是一顆種子，需要時間在她心裏悄悄發芽。
他依舊按部就班地當着他的差，借着周瑞家的那條線，對府中人事了解得更深了些，偶爾也能聽到一些關於王夫人院裏零碎的消息——比如，太太這幾日似乎格外沉默，念佛的時候比平日更久；
又比如，彩霞似乎真的用了那安神香，夜裏睡得安穩了些，白日裏精神頭也足了些，只是眉宇間似乎總籠着一層輕愁，不像往日那般愛說愛笑了。
王震心中暗笑，這“輕愁”裏，恐怕少不了他那日威逼王夫人留下的陰影，以及對他這個贈香人復雜難言的心思。
時機差不多了。
這日傍晚，夕陽西下，給榮國府的花園鍍上了一層暖金色的光暈。
倦鳥歸林，暑氣稍退，正是各房丫鬟仆婦們忙裏偷閒，出來走動散心的時候。
王震算準了彩霞平日習慣，提前等在了通往王夫人院落後角門附近的一處太湖石假山後。
這裏僻靜，偶有人經過，卻不會太多。
果然，沒過多久，就見彩霞獨自一人，低着頭，慢悠悠地沿着石子小徑走了過來。
她穿着件半新的藕荷色綾襖，系着條白綾細折裙，身形窈窕，在暮色光影裏，別有一番楚楚風致。
王震整理了一下衣襟，確保自己的狀態在“魅力光環”加持下處於最佳，然後裝作偶然從假山後轉出，迎面遇上。
“彩霞姐姐？”王震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隨即綻開一個溫和的笑容，“這麼巧，姐姐也來園子裏散心？”
彩霞正想着心事，冷不防被人喚住，嚇了一跳。
抬頭見是王震，她的臉頰瞬間飛起兩抹不易察覺的紅暈，眼神有些慌亂地躲閃了一下，才低聲道：“是……是你啊。我……我隨便走走。”
她注意到，幾日不見，這王震似乎比之前更順眼了些。
不是容貌有多大變化，而是那股子精氣神，還有看人時那雙眼睛，亮得有些……惹人心慌。
難道那安神香還有這等功效？
她心裏胡亂想着。
“園子裏景致好，走走能散散悶氣。”王震從善如流，與她並肩沿着小徑慢慢走着，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既不過分親近，也不顯得生疏，“我看姐姐這幾日氣色比前些天好多了，可是那安神香還有些效用？”
他主動提起香囊，既是關心，也是提醒她欠着自己一份人情。
彩霞聞言，手指不自覺地蜷縮了一下，低聲道：“嗯……多謝你費心，那香……很好。”
她頓了頓，似乎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只默默走着。
王震也不急，欣賞着園中的暮色，狀似隨意地閒聊：“這園子真是好，一步一景。只是我們這些做奴才的，平日裏難得有閒心細細觀賞。說起來，我前幾日聽周瑞姐姐說，寶二爺房裏的晴雯姐姐，手巧得很，會打各式各樣的精致絡子？可惜我沒福見得。”
他故意將話題引向丫鬟們的技藝，這是她們之間常聊的話題，不容易引起戒備。
果然，提到這個，彩霞的話稍微多了一點：“晴雯的手是巧，府裏上下都知道。她打的絡子，花樣新奇，配色也大膽，連老太太都誇過呢。”
“是嗎？”王震露出感興趣的神色，“那姐姐可會打絡子？我瞧着姐姐這般靈秀的人，手定然也是極巧的。”
他這話帶着幾分不着痕跡的恭維，目光自然地落在彩霞交疊在身前的手上。
那雙手，指如削蔥，白皙纖細，雖做些活計，卻保養得極好，腕上戴着一只素銀的鐲子，更襯得肌膚瑩潤。
彩霞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地將手往袖子裏縮了縮，臉上微熱，低聲道：“我……我手笨，只會打些尋常的花樣，比不得晴雯。”
“姐姐過謙了。”王震笑道，“尋常花樣打得好，更需要耐心和穩當。像姐姐這般在太太身邊伺候的，最是需要這份穩當。”
他這話既誇了彩霞，又暗合了她作爲大丫鬟的身份，聽得彩霞心裏受用，那點不自在也散了些。
兩人邊走邊聊，氣氛漸漸融洽。
王震言語風趣，又懂得引話題，不時逗得彩霞掩口輕笑，眉宇間那抹輕愁也淡去了不少。
她發現，拋開那日的恐懼，王震這人，說話做事倒是挺妥帖周到，讓人討厭不起來。
不知不覺，走到一處紫藤花架下。
暮春時節，紫藤花期已過，但濃密的枝葉依舊遮出一片陰涼。
幾片晚開的殘花悠悠飄落，帶着淡淡的餘香。
王震停下腳步，看着彩霞，語氣變得稍微認真了些：“彩霞姐姐，那日……在太太屋裏，嚇着你了吧？”
彩霞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血色褪去，眼神裏又浮現出恐懼。
她緊張地四下看了看，確認無人，才聲音發顫地道：“你……你別提那日的事！”
“好，不提，不提。”王震從善如流，語氣帶着安撫，“我只是想告訴姐姐，那日情非得已，絕非我本意。姐姐是聰明人，當知道有些秘密，知道得越少，活得越長久。我王震雖不是什麼君子，但也懂得恩怨分明。姐姐那日並未聲張，我心裏是記着這份情的。”
他這番話半真半假，既安撫了彩霞的恐懼，又暗示了她與自己已成“共謀”的關系，還賣了個好。
彩霞看着他誠懇的眼神，心中五味雜陳。
恐懼仍在，但一種奇異的、被信任、被需要的感覺，以及王震身上那股莫名的吸引力，讓她鬼使神差地低聲道：“我……我知道輕重。只要你不……不害太太，我……我不會說出去的。”
王震心中一笑，知道關系又近了一步。
他目光落在彩霞因爲緊張而微微握緊的手上，心中一動。
機會來了。
他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道：“姐姐的手怎麼在抖？可是那日受了驚嚇，還未全然緩過來？我幼時跟個走方郎中學過一點安神按摩的手法，最是能寧心靜氣，若姐姐不嫌棄……”
說着，他非常自然地、帶着一種不容拒絕又不會顯得唐突的氣勢，輕輕伸出手，指尖觸碰到了彩霞微涼的手腕。
“啊！”彩霞如同受驚的小鹿，猛地一顫，就想把手抽回來。
但王震的手指看似輕柔，卻帶着一種堅定的力道，並未握緊，只是用指腹恰到好處地按在了她手腕的內關穴附近。
一股溫熱的氣息透過皮膚傳來，帶着一種奇異的、讓人酥麻的安撫力量。
“姐姐別動，放鬆。”王震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寂靜的花架下格外清晰，“只是按按穴位，很快就好。”
彩霞渾身僵硬，心跳如擂鼓。
男女授受不親！
她應該立刻甩開他，大聲呵斥！
可是……他的手指好暖，按揉的力道不輕不重，確實讓她因緊張而悸動的心緒平復了不少。
而且，他一臉坦蕩，仿佛真的只是在幫她安神。
更重要的是，那日他惡魔般的形象與此刻溫和關切的模樣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強烈的反差，讓她心思混亂，竟一時忘了掙扎。
王震感受着指尖下細膩滑膩的肌膚，和那微微急促的脈搏，心中得意。
他哪裏會什麼按摩手法，不過是借着“魅力光環”和話語的引導，行一親芳澤之實。
指腹在那截皓腕上輕輕打着圈，動作曖昧而纏綿。
彩霞的臉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睫毛劇烈地顫抖着，呼吸都變得急促。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的溫度和薄繭，那感覺陌生而刺激，讓她渾身發軟，幾乎站立不住。
她想逃，卻又貪戀這片刻的奇異安撫與接觸。
“感覺好些了嗎？”王震湊近了些，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廓，聲音帶着誘人的沙啞。
彩霞猛地回過神，用盡全身力氣抽回了手，踉蹌着後退兩步，胸口劇烈起伏，眼神裏充滿了羞窘、慌亂，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悸動。
“我……我該回去了！太太那邊離不得人！”她丟下這句話，幾乎是落荒而逃，連頭都不敢回。
王震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花徑盡頭，指尖仿佛還殘留着那抹溫潤滑膩的觸感。
他抬起手，放在鼻尖輕輕一嗅，似乎還能聞到一絲女兒家身上淡淡的皂角清香和那安神香殘留的氣息。
他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
【叮！與目標人物“彩霞”肢體接觸達成（手腕），親密值+10！】
【目標彩霞好感度提升，當前好感度：30（好奇、恐懼、輕微心動）】
【提示：彩霞爲重要關聯人物，征服後可獲得額外獎勵，並有助於提升對主目標“王夫人”的影響力。】
很好。
拉拉小手的成就達成，雖然只是手腕，但已是突破性的進展。
彩霞這丫頭，看似穩重，內裏卻單純得緊，看來比想象中更容易拿下。
王震心情愉悅地整理了一下衣衫，慢悠悠地往回走。
他不急，彩霞已是網中之魚，慢慢收線便是。
接下來，該想想如何創造機會，接觸下一個更有價值的目標了。
而另一邊，彩霞一路跑回王夫人的院子，直到進了自己歇息的小耳房，背靠着門板，仍覺得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嗓子眼。
她抬手看着剛才被王震觸碰過的手腕，那裏仿佛還殘留着灼熱的觸感，讓她面紅耳赤。
“登徒子……無賴……”她低聲啐罵，可罵完之後，心裏卻空落落的，又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甜意和刺激泛上來。
她用力甩甩頭，想把那人的身影和觸感甩出去，卻發現，那感覺竟像是烙印一般，深深刻在了心裏。
這下，怕是真要睡不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