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劍宗外門,因一則消息徹底沸騰起來。
宗門議事堂前的巨型玉璧上,金光閃耀的告示正式宣布:三月之後,於演武場舉行外門小比! 告示詳細羅列了豐厚的獎勵:排名前列者,不僅可獲得大量靈石、丹藥,甚至有可能被賜予極品法器,而最引人注目的,則是那五個可直接晉升內門弟子的名額!
消息如野火般蔓延,點燃了每一位外門弟子的心。修煉場上,劍氣破空之聲愈發密集;傳法堂內,請教術法的弟子排起長隊;甚至夜深人靜時,山林間也常可見到刻苦修煉的身影。空氣中彌漫着一種混合着渴望、焦慮與競爭的灼熱氣息,人人摩拳擦掌,期盼能在此次小比中一鳴驚人,改變命運。
然而,在這片喧囂之下,一股針對林風的暗流正悄然涌動,森冷刺骨。
“聽說了嗎?那個新來的林風,就是考核拿了甲等那個……”
“怎麼沒聽說!都說他進步快得邪門,煉氣三層就能打敗張琮師兄,怕是走了什麼捷徑!”
“何止!我聽說他靈力古怪,不像正道功法,說不定是煉了什麼邪功,或者身上帶着什麼來路不明的魔道法寶!”
“噓!小聲點……不過確實,看他平時獨來獨往,陰沉沉的……”
類似的竊竊私語,開始在外門弟子聚集的角落、食堂、乃至修煉間隙悄然流傳。 謠言如同沾染了毒液的藤蔓,在人們的好奇與嫉妒心滋養下,迅速蔓延、扭曲、變形。它們與李長老此前“勿仗奇遇誤入歧途”的公開訓誡隱隱呼應,讓許多原本就對林風“甲等”成績和“來歷待察”評語心存疑慮的弟子,眼中多了幾分明顯的疏遠、忌憚甚至鄙夷。
林風清晰地感受到了這種變化。當他走過人群時,交談聲往往會驟然降低,取而代之的是各種打量與窺探的目光。前往任務堂交接任務時,負責登記的執事態度也愈發公事公辦,甚至帶着一絲審視。一種無形的孤立牆正圍繞着他壘砌起來。
他知道,這絕非偶然。
“哼,張家那小兔崽子,動作倒是不慢。”玄老冷嘲的聲音在林風識海中響起,“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們不敢明着動你,便用這等下作手段,先污你名聲,讓你在外門寸步難行,孤立無援。”
林風默然。他早已料到張琮及其背後的家族不會善罷甘休,只是沒想到對方手段如此陰損,且效率如此之高。這縝密的謀劃和執行力,絕非張琮一人所能爲,其背後定然有張家長輩的推波助瀾。
面對這撲面而來的暗流洶涌,林風選擇了沉默與更瘋狂的修煉。
他深知,一切言語在有心推動的謠言面前都蒼白無力。唯有絕對的實力,才能打破所有質疑,擊碎一切陰謀!小比,不再僅僅是一場考核,更是他爲自己正名的戰場。
他的生活變得異常簡單,近乎苦行。每日寅時便起身,修煉《守心靜氣訣》,穩固道心,滌除因謠言而產生的細微雜念和怒意。辰時至日落,則全身心浸淫於《流影劍訣》之中。
他不再滿足於僅僅掌握劍招形式,而是瘋狂地壓榨着每一分潛力,追求着靈力的更精妙控制、劍招的更迅疾變化、身法與劍意的更完美融合。他對着山岩練劍,直至虎口崩裂;他在瀑布下揮劍,抗衡着萬鈞水壓錘煉劍勢;他於月光下冥想,感受着氣流細微變化,力求將“流影”二字發揮到極致。
而每當夜深人靜,他便會悄然離開住所,潛入後山那處早已勘定的隱秘山谷。在這裏,在玄老謹慎的護法下,他開始嚐試將星辰之力更深層次地、更精妙地融入《流影劍訣》。
這個過程比以往任何修煉都要艱難和危險。星辰之力浩渺磅礴,即便只是一絲,其本質也遠超普通靈力,欲將其馴服、轉化,完美隱藏於流影劍的灰蒙光華之下,無異於精雕一枚脆弱無比的玉核,需耗費巨大的心神,對控制力要求更是苛刻到了極點。
數次,他險些控制不住那瞬間爆發的星力,引得掌心印記灼熱,劍氣險些迸發出銀芒;更有幾次,因心神消耗過度,險些遭到力量反噬。
但林風心志之堅,遠超常人。他一次次失敗,又一次次重新開始,咬牙堅持。《守心靜氣訣》此刻發揮了巨大作用,總在他心神即將耗盡、焦躁漸生之時,帶來一絲清涼,助他穩住靈台。
進步,在汗水與煎熬中緩慢而堅定地積累着。他對星辰之力的掌控,雖遠未達到隨心所欲、不露痕跡的境界,但已能勉強將其一絲威能蘊於劍招最核心處,隱而不發,使《流影劍訣》的威力潛移默化地提升,卻又極難被外人察覺異常。
這一日,黃昏時分,林風剛從一場近乎虛脫的修煉中調息過來,正準備返回住所,天際忽有雷聲滾動。他抬頭望去,只見遠方天際烏雲層層疊疊,如同墨染的潮水般從天邊洶涌而來,迅速吞噬着殘陽的餘暉。 沉甸甸的鉛雲低垂,仿佛要壓垮遠處的山巒。空氣中彌漫開一股土腥氣和山雨欲來的沉悶,令人呼吸都不自覺地窒重了幾分。
山風驟起,掠過山林,發出嗚咽般的呼嘯,卷起滿地落葉與塵埃。
一場巨大的暴風雨似乎即將降臨。
林風站立在山谷出口,任狂風拂動他青色的衣袍,獵獵作響。他望着那昏沉壓抑的天色,目光沉靜,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深邃明亮。
他知道,這場即將到來的山雨,沖刷的遠不止是山林塵垢。
更將是一場席卷整個外門的巨大風暴的前奏。
而他,正立於這風暴眼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