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李玉兒緩緩坐在飯桌旁。
陳建輕聲說:“快點喝點熱湯,暖暖身子。”
“你來月事身子本來就虛,豬腳湯你定是要多喝一些。”
陳建沒幾下就吃完了飯菜,急忙站起身來:“娘子,你先吃着。”
“我去收拾一下屋內東西。”
李玉兒茫然的看過去。
陳建此時正收拾着昨夜泡腳用的木盆。
他並沒有用熱水,反而只用冰涼的水用力的搓洗着木盆。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幹淨了?”
“木盆上很髒嗎?”
陳建緩緩笑了一聲,低頭更加用力了起來,即使手指已經凍得發紅。
“家中的東西自然是要日常清洗的。”
“河水冰涼,從此以後莫要碰這些涼水。”
李玉兒扒拉了兩口飯,緩緩搖了搖頭。
本就是妻子該做的事情。
“等我月事過去了便可以碰涼水了。”
村中許多婦人從來都沒有越是不碰涼水的忌諱。
所以說身子骨確實會更難受一些,但又有何人會心疼他們?
男子不會理解來月事之時到底有多難受。
李玉兒不敢奢求太多,她怕要求過多反而會適得其反,眼前的幸福會化作泡沫。
“不來月事也不能碰涼水。”
“你的身子這麼嬌弱,定然是要好好養着的。”
“我這男人的身體碰碰涼水無礙的,而且我力氣大,以後用力氣活的地方都我來。”
陳建用身體力行證明了昨天的承諾。
李玉兒心頭一暖。
竟然覺得未來的日子有希望。
如果日子就這樣平淡的過去,她並不覺得有任何不妥。
至少一個能讓自己妻子不碰涼水的男人在東山村很難得。
甚至一起床都有熱乎的飯菜。
李玉兒都覺得這幾天幸福過了頭。
就在她有着頭沉浸之時,外面突然傳來了憤怒的吼叫聲。
“陳建!”
“你小子,給我滾出來!”
“你個畜生!”
滄桑的聲音卻帶着極其雄厚的力量。
可罵了幾句也沒罵出更難聽的話,一聽就是讀書人的腔調。
這怒吼的聲音引來了很多人的注意。
陳建雖說有原身的記憶,但是對這個聲音並不熟悉。
直到一旁的李玉兒猛然站起身來。
“爹!”
陳建猛的瞪大眼睛,怪不得他覺得有讀書人的腔調。
是李秀才。
這是嶽父親自上門了。
看來記憶中的債總歸是要還的。
剛向李玉兒承諾好,現下又要重新承諾了。
他一時鬆手,手中木盆掉落進冰冷的大盆之中,涼水濺落在身上。
陳建急忙擦了擦手,剛想要去院中迎着嶽父。
兩個人卻在門口撞上了。
陳建吃痛的摸了摸額頭,一旁的嶽父身子踉蹌幾步,重重的摔在地上。
一個清瘦柔弱的讀書人,被陳建用力的撞倒。
他怕失了氣勢,急忙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你小子,竟然還敢打我不成?”
“我真是不該把女兒嫁給你。”
“這個禽獸不如的狗......東西!”
罵人都罵不流暢,陳建在心中無奈嘆氣。
這麼老實的老秀才竟然被原身欺負的無奈將寶貝貴女嫁給他。
當時李秀才應該有多痛心。
現在的李秀才正因爲憤怒,顫抖着聲音指責着。
“我才幾日不在家,竟然要又用借糧的名義去搶錢!”
“玉兒她娘我被氣病了,要不是我逼問還不肯說這是你做的。”
“玉兒她娘只希望你能對玉兒更好一些才不肯透露出來!”
“你這個畜生都做了什麼?”
李秀才唾沫星子都直接噴到陳建的臉上,他從未這麼失禮過。
這一次是徹底忍受不住了。
陳建承受着無端的謾罵。
既然進到了原身的身體裏,就必須要承受這一切。
以前的罪孽也就有他該償還。
“錢呢?你搶的錢都去哪裏了?”
“那是給玉兒她娘買藥的錢!”
“沒了這些藥,她娘的身體不知該有多疼。”
見陳建沉默李秀才更加憤怒。
“現在怎麼沒話說了!快說呀!”
陳建一直沉默,他實在是開不了口。
原身造的孽,不僅要由他來承擔,不要由她親口承認之前做的錯事。
圍觀的村民們調侃的吹着口哨。
“我知道他用去哪裏了,他前日子可是全賭輸了。”
“還能用到哪裏?肯定是賭桌。”
“玉兒跟了陳建可真是白瞎了,一輩子就算是完了。”
“最近倒是沒聽到玉兒哭喊的聲音了,陳建真的轉性了嗎?”
李秀才一聽氣的渾身發抖,拿起一旁的掃帚就要打過去。
陳建並沒有閃躲,反而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李秀才明顯被驚到了。
手上的掃帚懸停在空中。
圍觀的村民們更是驚呼。
“陳建曾經可說過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他人是絕對不跪的。”
“嶽父也是父,自然是跪得的。”
“看陳建這次還怎麼得意,沒了玉兒這樣的書香美人,他這輩子可算是完了。”
“要不是有玉兒在,他早就醉酒凍死在這荒郊野外了。”
李秀才聽的心都發顫了。
他的寶貝姑娘平日裏飽讀詩書,要不是被陳建設計娶進家門,又怎會在這裏受委屈。
平日裏不僅要照顧醉酒的陳建,還要接受他的打罵。
他爲了生計不能常常在村中居住,陳建就更加變本加厲了起來。
“跪下做什麼!”
“跪下那些錢就可以回來嗎?”
陳建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
他面色凝重:“嶽父......深知之前事情是我做的不對。”
“日後我一定會加倍償還。”
李秀才深吸了一口氣。
李玉兒靠在門框上不停地啜泣着。
她知道父親是在爲自己立威,想要讓他在陳建家裏過得更好一些。
她沒有任何行動,也是想要看看陳建到底是真的改了,還是會露出真面目。
想到一路上聽到的傳言,李秀才心裏的怒火又開始燃燒起來。
“你說!昨夜......”
說到這裏他又開始難以啓齒了起來。
“昨夜你......是不是爲了賭債要將玉兒賣給三個漢子!”
“而且還是在你家,你親眼看着!”
“就看着玉兒被三個男人糟蹋!”
“這是你身爲丈夫該做的事情嗎!還算個男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