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李玉兒並沒有應聲，只是身體不自覺的動彈了一下。
她屏住呼吸，閉着眼，睫毛不停的微顫着。
這是感覺到陳建變化之後第一次同床共枕。
回想起之前的種種，李玉兒一時還是無法接受。
想到曾經的暴力，甚至身體都開始發抖。
陳建深吸了一口氣。
看着小小的身影蜷縮在一起，不由得心下一疼。
原身的記憶不停的在腦中浮現。
在他的視角之中，李玉兒一直都是害怕蜷縮的樣子。
每次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陳建猛的給了自己一巴掌。
李玉兒背對着，這才瞪大了眼睛，緩緩開口：“你......你做了什麼。”
陳建聽到聲音這才順着床邊坐下。
木板傳來了吱呀的聲音。
他看見剛才那一巴掌聲響過後，李玉兒的身體竟然直接僵直了。
“娘子......你莫怕。”
“剛才......這聲響絕對不會再落在你的身上。”
李玉兒心頭一顫。
她伸過手去將被子蒙上。
似乎不想聽見陳建的話。
越到夜晚她越是害怕。
哪怕是白天都無人敢幫忙，更別提這黑漆漆的夜晚。
就算陳建真的說自己改了，可他這麼多年承受的痛苦不是一時就能釋懷的。
陳建感覺到李玉兒一直都想沉默。
他痛恨這具身體的原身。
竟然做此等惡劣之事。
即使在記憶裏看着都覺得自己非常的罪惡，這雙手都該剁掉。
很是心疼每天蜷縮在角落裏的李玉兒。
明明她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一個書香女子，竟被折磨至此。
他要做不一樣的陳建。
想到這裏就必須和從前的原身徹底切割了。
啪！
又是響亮的一巴掌。
他毫不留情的打在臉頰上。
白嫩的皮膚上瞬間就紅了一大片，甚至慢慢腫開。
以前他在東山村靠着叔伯生活。
娶妻之後則是靠着妻子。
其實也是沒有吃過什麼苦的，這白嫩的皮膚根本不像個辛勞的鄉下之人。
想到這裏他便更加痛恨從前的原身。
這幾巴掌不僅要徹底將從前原身的影子打掉，也是要讓李玉兒消氣。
啪！啪！
毫不留情的又是幾巴掌。
李玉兒身子抖動一下，聲音一直沒有停。
她才恍然起身坐了起來。
“你......是做什麼？”
“我可沒有讓你打自己。”
陳建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回過頭來跟自己對話了。
他微微開口說着：“我是想讓你知道，現在的我已經不是從前的陳建了。”
“從今夜開始你就當以前的陳建已經被我打死了。”
陳建的語氣格外堅定，完全沒有往日裏醉醺醺又頤指氣使的樣子。
李玉兒通過昏暗的燭光，竟然頭一次感覺到了一點踏實。
可她突然有些擔心，以前的種種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樣壓在心上。
“你......不會又是故意騙我。”
“上次我要回娘家，你也是用這招勸我留下來，可是夜晚卻變本加厲......”
“娘子......”陳建聲音很是平靜，就像是真的殺了人一樣說，“從前的陳建真的死了，絕不可能再回來。”
“從前的陳建不僅酗酒，愛賭博，還會動手打自己娶進門的娘子。”
“甚至......爲了賭債就要把心愛的娘子推入畜生的身邊。”
“這都不是人該幹的事情。”
那肮髒的靈魂已經離開了這副軀殼。
陳建激動的說着：“我知道道歉你已經聽的不耐煩了，說多了你只是會更加心寒。”
“我會用實際行動向你證明的。”
“現在的我已經變了。”
他幾乎用懇求的目光望着：“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定然會讓你過上好日子。”
李玉兒恍然望了一眼。
似乎真的不一樣。
這一次是真的嗎？
她雖然心裏有一點懷疑，可也沒有那麼太抵觸。
陳建並沒有打算試圖靠近，而是坐在床邊，溫柔的說：“放心，你沒有完全接受我之前，我不會上床睡。”
“我今天就靠在床邊一直守着你。”
李玉兒錯愕的盯了一眼。
完全不像陳建所能說出來的話。
或許真像他說的。
從前的陳建已經死了。
可是......轉變實在是太快了。
她就算是想發泄從前心中的痛苦竟也無處發泄。
“睡吧，天色不早了。”
陳建帶着沙啞和疲憊的聲音溫柔的說着。
李玉兒不知是怎麼轉過頭去的。
只知道從前每個夜裏都輾轉難眠，不知該如何入睡。
每次都擔驚受怕。
畢竟陳建每次早回來都是醉醺醺的，對她非打即罵。
若是晚回來了定也是要將他從被窩裏抓出來。
李玉兒從沒睡過一個好覺。
可這一晚上她竟然沉沉的睡去了。
一醒過來就聽到外面灶台上忙碌的聲音。
陳建一直都沒停下。
現在他們還沒有多少囤積糧食，昨天的剩菜只能將就着吃。
陳建變着花樣在裏面加了一些野菜。
味道香極了。
他深吸了一口，將飯菜端到桌上。
輕輕敲着臥室的木門，試探又輕聲的問着：“娘子，你醒了嗎？”
“醒......醒了......”李玉兒茫然的坐在床上。
她摸了一下溫暖的臉頰。
這一晚上竟然睡得如此香甜。
仿佛身邊真的沒有從前的陳建了。
陳建昨夜在土炕邊緣靠着坐了一晚上，身上酸疼不已。
他伸了伸懶腰，身子骨都跟着嘎吱響。
李玉兒愣了一下，抬頭看着。
“你......真的坐了一夜？”
陳建擔心李玉兒愧疚，急忙故作輕鬆：“我是男人，坐一會兒沒事的，娘子不用心疼我。”
“誰說我心疼你了！”李玉兒突然嬌嗔的轉頭。
她臉色一紅，急忙怒氣的回到了房間裏。
陳建知道她害羞了，探着頭去詢問着：“娘子，該吃飯了。”
“是昨天的剩菜，不過你放心，我日後斷然不會讓你繼續過這樣的日子。”
李玉兒整理了一下衣服緩緩走到門口。
看着桌子上熱氣騰騰的飯菜。
她不自覺的微微勾起了嘴角。
這樣的日子已經比以前好太多了。
以前陳建從未爲她做過飯，她自己一個人也經常吃涼飯餿飯。
能一起床就吃到熱飯菜，這是她從前奢求不到的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