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夫人側頭看了雲織一眼,示意她稍安,隨後直接揚聲開口。
“許夫人這個時候要見我兒媳?有什麼好見的?莫不是貪昧的嫁妝被迫吐出來,心裏有氣,想找她去教訓一頓出氣?”
這聲音,直接讓那邊剛轉身走的柳池月停下了,扭過來咬牙切齒的瞪着這邊。
還站在原地的許銘濤也黑着臉。
林公公和雲景晟都默默看着,還對視了一眼,林公公笑容可掬,雲景晟抿了抿嘴。
雲織則是炯炯有神的看着瞿夫人。
她婆婆好生威武!
周圍正在算賬清點的賬房先生們,雖然不好停下看熱鬧,但都一心二用,側了耳朵聽着。
吳媽媽僵住,隨即趕緊賠笑道:“瞿夫人說笑了,二姑娘是夫人的親生女兒,夫人怎會這樣呢?夫人只是想和二姑娘敘敘舊。”
瞿夫人冷笑,“原來雲織是許夫人親生的?我還以爲撿的呢,不然怎會幫着再嫁的夫家,把自己的女兒剝削算計成這樣?用女兒從本家分來的產業嫁妝來填補再嫁夫家的榮華富貴,當真是喪心病狂。”
頓了頓,瞿夫人又哼笑譏諷,“再者說了,敘舊?鬧出這麼一樁荒唐事兒,這個時候找雲織去,說是敘舊誰信啊?我可不敢讓她去,否則怕是得給她收屍。”
這擠兌人的冷嘲熱諷,把柳池月埋汰得夠嗆。
雲織抿了抿嘴,低頭做出一副悵然悲傷的樣子,好險差點笑出來。
林公公笑容更可拘了。
雲景晟面皮繃得有點緊。
面對瞿夫人這般言辭,吳媽媽不知道怎麼接話了,硬着頭皮轉身看向柳池月。
柳池月那邊牙都要咬碎了,只能示意她回去,自己也回到了臉黑如墨的許銘濤身邊待着。
然而,她以爲這樣就相安無事了?
瞿夫人忽然看了一眼雲織示意一下,然後就帶着雲織朝許銘濤和柳池月走了過去。
蕪湖?!
林公公和雲景晟默默將目光放過去。
在場的賬房先生們和下人們,也把注意力往那邊挪去。
許銘濤和柳池月如臨大敵。
瞿夫人帶着雲織到他們跟前,笑意深長,側頭對雲織叮囑道:“雖說這當生母和繼父的實在不做人,但到底有個名分在,雲織,可不能失禮啊。”
雲織對上瞿夫人的目光,立刻福至心靈,“是,母親。”
她上前一些,對許銘濤和柳池月敷衍的福了福身,“雲織見過父親母親,請父親母親安好。”
這個節骨眼,請他們安好?
許銘濤緊咬着牙關,壓住抬腿踹死她的沖動,從牙縫中擠出一句:“你有心了。”
他這幾日無比後悔,早該弄死這個賤種的。
可就是怕弄死她惹人臆測,又怕她死了,雲家以此來討回那些產業嫁妝,只能養着她。
沒想到,過去在許家時怯懦好拿捏的死丫頭,去了瞿家,能把許家害成現在這樣。
不該逼她替嫁的,要是沒讓她替嫁,她就只能在許家的控制中,就算心有不滿,也掀不起浪花。
可現在,許家都快被她掀翻了。
雲織莞爾笑着,眨了眨眼道:“聽說姐姐定親了?真是大喜事啊,雲織很感激姐姐把這樣好的婚事讓給我,一直希望姐姐能再尋得一門好婚事,不然我心裏實在過不去,”
“想必以父親母親對姐姐的疼愛,這次給她選的,一定是一個比我家世子更好的如意郎君吧?”
哪壺不開提哪壺!
許銘濤臉都快扭曲了,他最疼愛的女兒,現在被迫定下這樣一門不堪的婚事,還成了京城笑柄,這個賤種明知道怎麼回事,竟然敢提起來這般擠兌?
柳池月也渾身發抖,看雲織的眼神,狠毒至極。
瞿夫人若有似無的笑了一下,很滿意的看了一眼雲織。
雲織乘勝追擊,噙着笑容道:“不知道姐姐在哪裏?不如叫她出來,我好跟她恭賀一聲?”
柳池月壓着怒火,勉強笑着咬牙道:“老太太病了,你姐姐在侍疾,織兒若是真心想恭賀你姐姐,不如自己去尋她?正好也看看老太太,老太太也很惦記你呢。”
這次的風波讓許家淪爲笑柄,加上最疼愛的女兒被牽連,最疼愛的孫女也被迫定下這樣的親事,許老夫人沒被氣死也絕對病得不輕。
許家倒是敢讓她去,雲織可不想在這個局勢最利於自己的當口,背上氣死那老太婆的罪名。
她故作哀嘆,“母親可別說這種笑話來寬慰我了,許家祖母這十年來也沒怎麼用正眼瞧過我,嫌我是你帶來的拖油瓶,如今說她惦記我,怎麼可能呢?雲織福薄,可不敢妄想這種事。”
柳池月見她不上當,咬了咬牙不說話了。
許銘濤更是拉着一張黑臉,一點不想理會她們的樣子。
把人擠兌的也差不多了,瞿夫人也不想把人逼太狠,萬一太狠了失去理智,撲過來殺人可怎麼好?
於是,她滿意的帶着雲織又走到了林公公和雲景晟這邊,看着前方的幾十個賬房先生清點嫁妝核對賬目。
清點嫁妝不難,就是許家這些年挪用太過,又另外補上,把嫁妝搞得太亂了,加上歷年賬目不少,核對起來比較費勁。
但勝在人多,還都是經驗十足的賬房能手。
一個上午,就清點核對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