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葉天!你......你別沖動!”鄭超見葉天真的開始卷鋪蓋,頓時慌了神,連忙上前:“我......我剛才就是那麼一說,是爲了讓你認識到錯誤!咱們都是同志,有什麼問題可以內部解決,你這一走,性質就變了!知青辦那邊要是問起來......”
“問起來怎麼了?”葉天頭也不抬,動作利索地將單薄的被褥卷好,用繩子捆緊,語氣淡然:
“不是你們集體決議,把我開除出隊伍了嗎?我服從集體決定,主動離開,不給各位添麻煩,有什麼問題?”
“你......”鄭超被噎得臉色發白,他只是想讓葉天服個軟,哪敢真讓這事捅到知青辦去?
私自排擠、逼走知青,這責任他可擔不起。
強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鄭超開口道,“葉天,有話好說,咱們都是一個戰壕的戰友,我們也不是非要趕你走!”
“別!”葉天輕輕擺手,譏笑道:“戰友這兩個字,我可擔不起。”
說完,他背起捆好的鋪蓋卷,拎起那個裝着寥寥幾件私人物品的帆布包,徑直朝門外走去。
這下,房間裏的所有人全都傻了眼。
孫梅哭喪着臉,着急的問道:“隊長,怎麼辦啊?這要是真鬧到知青辦去......”
“隨他便!”鄭超被接連落了面子,此時也有些惱羞成怒,開口道:
“我們只是說將他踢出知青隊伍,又沒說要趕他走!他能到哪裏去?等吃夠了苦頭,自然也就回來了!”
“就是!”徐衛民眼前一亮,趕忙附和道:“南門村這麼偏僻,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葉天又沒帶吃的喝的,大不了住到村支書王鐵柱家,他能在那待幾天?這年頭,親戚串門吃飯都要給錢票,何況是住在人家家裏!我就不信,幾天時間他真能跟那老東西有多好的關系!”
徐衛民這話還真不是胡說,沒經歷過這個年代的人,很難理解這個時代物資尤其是糧食的匱乏程度。
斤斤計較,有時其實是迫不得已。
很多人常說一句話,不是老人變壞了,而是壞人變老了,爲什麼老一輩喜歡占便宜?到後世,野地裏看見別人種的南瓜白菜,誰還會偷偷摸摸去摘幾個?
情滿四合院中,閻埠貴出了名的喜歡算計,愛占便宜,不少人都恨的壓根癢癢,甚至老了住院都沒人管。
但卻很少有人看到,他憑借不算很高的收入,硬是在京城養活了一大家子。三兒一女還有老伴,都是靠他一個人哪點薪水養着。
即便是在京城都是這種情況,遼省就更不用說了,而且還是受過災的遼省,親戚串門不留下吃飯,吃飯給錢票屬於常態,親戚都是如此,何況葉天一個外人。
想清楚這點,孫梅也鬆了口氣,殷勤的上前:“要不說您是隊長呢!葉天這人太傲氣,不合群,這樣的老鼠屎可不能留在咱們革命隊伍裏,必須讓他吃點苦頭,認識到自己的錯......”
話說到一半,孫梅突然頓住,微微慫了慫鼻子,疑惑道:
“怎麼有股尿騷味?”
說完,孫梅頓時反應了過來,不只是她,屋裏所有人都面色古怪的看向鄭超。
這是剛剛葉天走過去的時候,嚇尿了?
“什麼騷味,就你有鼻子!我看是你上茅房忘了洗手,快去看看葉天有沒有上老支書家!”
鄭超連刷一下就紅了,惱羞成怒道:
“這邊上就是長白山,晚上天冷,別被拒之門外凍死了,或者讓狼給叼走了!雖然是顆老鼠屎,但好歹也是跟我們一起來的知青,真出什麼事我們也沒法跟鎮上交代!”
孫梅知道自己辦了傻事,趕忙點頭,招呼衆人往外走。
幾人忍着笑,連忙跟了出去。
“怪了,老支書應該是下地幹活去了,沒見葉天啊!”
沒一會,孫梅便走到了老支書門前,見院門上了鎖,疑惑的開口道。
“快看,那不是葉天嗎!”
趙磊眼尖,指着村東頭開口道。
這裏就在長白山腳下,地形起伏,村東頭靠着一條深溝,再往東便是一望無盡的樹林,直至連綿的長白山腳下。
深溝下面都是碎石地,沒法用來種糧食。
這年代可沒有什麼環保的概念,這裏就成了村民們傾倒垃圾的地方,名字就叫垃圾溝。
“葉天不會是想住到垃圾溝裏去吧?這可不興,這裏晚上的天氣,能凍死人的!”
陳潔連小跑了過去。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從火車上就恨上葉天,加上抱緊鄭超大腿堅決擁護鄭超的趙磊,第一個沖了過去,陰陽怪氣的開口道:
“這不是咱們知青裏面的老鼠屎嗎?怎麼,被人拒之門外了打算睡垃圾溝?老鼠屎睡垃圾溝,倒是般配的狠!”
話這麼說着,趙磊卻隨時做好了轉身就跑的打算,他可知道葉天的凶殘。
和鄭超真的想讓葉天回去不同,趙磊巴不得葉天置氣,真的死在垃圾溝。
反正人是鄭超趕出去的,凍死了也不管他的事。
葉天也沒想到,出來扔個垃圾還能遇上這幾個人,沒好氣的開口道:“管你屁事!”
見葉天沒有動手的打算,趙磊膽子反而大了不少,開口道:
“怎麼,都睡垃圾溝還這麼硬氣,某些人不是能耐嗎?也是,老支書家又不是開善堂的,憑什麼白養着你這個外人!有種的話你就別服軟,看能不能在垃圾溝裏撿點垃圾填填肚子。”
孫梅聽着趙磊毫不客氣的話,先是皺眉,緊接着臉上露出恍然。
這趙磊是要弄死葉天啊!遼省天氣本來就冷,何況剛剛過去寒災,白天還好,晚上要是在外面住兩天,再強壯的人都受不住。
不過還是那句話,葉天死不死的,跟他們有什麼關系。
反倒是孫梅,在火車上的時候藏了錢,因爲葉天一句話被翻了出來,還挨了兩巴掌。
雖然後來葉天制服了劫匪,但她顯然和趙磊一樣,不是什麼懂得感恩的人,也把葉天恨上了,如今有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捂着鼻子,一副被熏壞的模樣,故意刺激葉天道:
“就是,某些人不是能耐嗎?不是跟村裏人打得火熱嗎?結果呢?連口熱乎飯都混不上,出來撿垃圾吃。我看你還是趕緊回去,給咱們隊長低頭認個錯,說不定隊長一個心軟就收下你了。”
兩人的打算,其他幾人自然看出來了,徐衛民欲言又止,倒是陳潔生怕葉天真被兩人刺激到不願回去,正要開口說話,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幾人回頭,眼中頓時閃過驚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