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末心頭狂跳,他一把拉起龐涓,嘶吼到:“跟緊我!”話音未落,青黑色粘液如潮水般從牆壁涌下,那些人臉扭曲着伸出手臂,指甲漆黑尖利抓向二人。
體內男屍厲鬼的咆哮愈發劇烈,陳末掌心再度泛青,他猛地轉身,將泛着陰冷氣息的手掌按向最靠前的一張人臉。“滋滋”聲中,那人臉發出淒慘的叫聲,化作一縷黑煙消失不見。
“走這邊!”陳末拽着龐涓沖向別墅後門,可門後並非生路,而是一片濃鬱得化不開的黑霧,黑霧裏傳來無數男女老少的嗚咽聲,隱約可見無數雙空洞的眼睛在蠕動。
龐涓嚇得渾身發抖,卻死死攥住陳末的衣角:“陳,陳末,我們該怎麼辦?”
陳末咬緊牙關,他沉聲道:“別怕這鬼是靠怨念和亡魂,這些亡魂或許是關鍵!”他強忍着體內的劇痛,再次將手伸向黑霧,這次他試圖引導體內鬼屍的力量,不是對抗,而是嚐試溝通那些被束縛的亡魂。
黑霧一陣翻涌,竟緩緩向陳末那青黑的手臂慢慢飄去,體內的屍鬼居然在吃它,沒錯,就是吃。
陳末的手臂青黑如鐵,皮膚下仿佛有無數細小的蟲子在蠕動。那翻涌的黑霧一接觸他的手臂,竟像遇到磁鐵的鐵屑,被硬生生撕扯,剝離,然後融入他的皮膚下。
沒有咀嚼的聲音,只有一種更令人毛骨悚然的,細微的“吸吮”聲。
“它在吃?”龐涓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這個老同學會出現和厲鬼一樣的能力,恐懼中夾雜着一絲荒誕的希望。
陳末沒有回應。他全部的意識都在引導和控制上。他能感受到,體內那只屍鬼此刻正傳來冰冷的“愉悅”,對於這送上門的,陰冷的靈異之力,它展現出了貪婪的本能。這不是溝通,這是掠奪,是更凶惡的存在。
女厲鬼的笑聲戛然而止。
黑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稀薄,那些在其中哀嚎,扭曲的亡魂面孔,仿佛找到宣泄口,瘋狂的涌向陳末的手臂,然後被吞噬殆盡。它們並非自願而是被陳末體內更恐怖的“規則”強行吸納,成爲它自身的拼圖。
女厲鬼的身影在黑霧中重新顯現出來。它不再狂笑,那張扭曲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不屬於人類的,基於本能恐懼的猙獰。它沒有智慧,不懂思考,但它作爲“鬼”的本能清晰地告訴它——眼前這個看似人類的個體,體內藏着“吃掉”它的東西!
“嗚——!”
它發出一種非人非獸的,充滿怨毒與驚懼的尖嘯,這聲音不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作用於活人的意識層面,震得龐涓幾乎暈厥。
下一刻濃鬱的黑霧猛地向內收縮,包裹住女厲鬼的身體,如同潮水般向後褪去。它的身影在空氣中迅速變淡、模糊,不再是之前囂張的彌漫,而是帶着一種倉皇逃竄的意味。
走廊裏重新恢復了寂靜,只有應急燈蒼白的光線照射着,空氣中殘留着陰冷的氣息,證明着剛才那場恐怖的遭遇並非幻覺。
陳末猛地收回手臂,靠在冰冷的牆上,大口喘息。他額頭上布滿冷汗,那條青黑的手臂正在緩緩恢復正常膚色,但一種更陰冷的感覺仿佛烙印在了骨髓裏。
“它····它跑了?”龐涓驚魂未定,聲音顫抖。
“跑了。”陳末的聲音沙啞。
他低頭看着自己冰冷的手掌,掌心還殘留着吞噬靈異時冰冷的觸感。
“我們暫時安全了,但招惹了這東西,它很有可能還會憑借殺人規則再次找上門。而且我體內的東西正在鑽破我的胸膛。”
他頓了頓沒有再說下去,但龐涓明白那未盡的含義——最終吞噬它的不是外面的鬼,而是身體裏的這只。
“有房間嗎”
“啊。”龐涓一愣。
“我現在很疲憊,無法動能麻煩大小姐把我背上床嘛。”
“哦哦好。”龐涓呆愣的說。“我可以和你睡一起嗎?”
“隨便,但是你要快點我快撐不住了。”
龐涓把陳末背到房間,發現他已經睡着了。
他睡着了嗎?並沒有他現在正在承受厲鬼對身體的侵害。
冰冷的寒意從骨髓裏滲出來,不是皮膚表面的冷,是那種凍徹靈魂的刺骨,四肢像灌了鉛,沉重的抬不起來,每一次呼吸都帶着鐵鏽般的腥甜。
視野開始扭曲,耳邊嗡嗡作響,無數細碎,怨毒的低語在顱內盤旋,像無數只蟲子在啃食神經。
陳末想叫,喉嚨卻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身體不再屬於自己,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扭曲,骨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最恐怖的是意識的清醒——你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切的發生,卻無能爲力,只能在無邊的黑暗和劇痛中,感受自己的存在被一點點撕碎、吞噬。
龐涓將陳末輕輕放在床上,掖好被角的瞬間,指尖觸到他滾燙又冰寒的皮膚,心裏咯噔一下。他沒有離開,搬了把椅子坐在床邊,目光死死鎖在陳末臉上。
只見陳末的眉頭越皺越緊,冷汗順着額角不斷往下淌,浸溼了額前的碎發。他的身體在被子下不規律地抽搐着,幅度不大,卻帶着一種讓人揪心的僵硬。偶爾,他的嘴唇會無意識地開合,像是在呢喃什麼,又像是在竭力抗拒着什麼,可那聲音破碎得幾乎聽不清。
龐涓伸出手,試探着覆上陳末的額頭,那溫度燙得他指尖發麻,可手底下的皮膚卻又時不時傳來一陣刺骨的冰涼,仿佛有兩股力量在陳末體內瘋狂撕扯。他能清晰地看到,陳末的脖頸處,血管似乎在詭異地蠕動,帶着一種不屬於活人的詭異韻律。
空氣中,似乎有若有若無的黑氣,正從陳末的毛孔裏絲絲縷縷地滲出,又像是在他周圍盤旋、凝聚,那股陰冷的氣息,忍不住心頭發緊。厲鬼的侵蝕遠未結束,而陳末,正獨自在那片無邊的黑暗劇痛裏,與那恐怖的存在進行着一場無聲的鏖戰。
第二日,陳末猛地睜開眼,劇烈地喘息着,額頭上的冷汗浸溼了枕巾。昨晚的劇痛和黑暗仿佛還在眼前盤旋,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身體,肌肉的酸痛和那深入骨髓的寒意卻已消散大半。
看着旁邊熟睡的龐涓,他輕輕地叫醒她。
龐涓睡眼蒙矓的,看見陳末猛的抱住他“我還以爲你死了。”
陳末輕輕拍着龐涓的後背:“好了,我還活着,我們要趕緊離開這裏,不然等會那個美女姐姐憑借着規則在殺回來,我可沒有辦法了。”
龐涓聽見厲鬼還會回來,心中頓時一驚,臉上出現了恐懼和害怕。
“我們什麼時候走。”
“現在”陳末說着。
望着繁華的城市,看着人來人往的街道,兩人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