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時光悄然流逝,凌雲褪去了最初的懵懂惶恐,面容多了幾分沉穩,動作幹練利落,修爲雖仍在煉氣初期徘徊,卻已能從容應對山林外圍的低階妖獸。
他將獵殺的妖獸骨骼打磨成鋒利的骨刀骨矛,比最初的木棍好用太多,對付赤眼鼠能精準挑殺,遇到鐵爪兔也能側身避開利爪,順勢劃開其喉嚨,毒牙蛇更是能繞後一擊致命。可凶險從未減少,偶爾往山林深處走些,便會遭遇更強妖獸。
上個月,他爲尋肥碩獵物深入山林幾裏,撞見煉氣中期黑斑豹,渾身黑斑,體型壯碩,速度快如閃電,獠牙閃着寒光。凌雲剛察覺氣息不對,黑斑豹已撲來,他下意識側身躲避,肩膀仍被爪子劃開深溝,鮮血噴涌而出。劇痛讓他眼前發黑,拼盡全力往宗門方向跑,黑斑豹緊追不舍,利爪數次擦過衣衫,驚出他一身冷汗。他借着山林樹木遮擋周旋,奔跑半個時辰體力耗盡時,才僥幸甩開黑斑豹,踉蹌返回宗門。
肩膀傷口極深,皮肉外翻,徹夜難眠。無療傷丹藥,只能進山采止血消炎草藥搗碎敷上,草藥汁液帶着苦澀涼意,刺痛陣陣,傷口半月才結痂,留下猙獰疤痕。這次遇險讓他徹底明白,以如今修爲,只能在山林外圍活動,深處凶險,稍有不慎便會喪命。
采集野果辨毒,他已摸索出經驗:色澤豔麗、氣味刺鼻的多有毒,表皮粗糙幹癟的無營養,唯有色澤溫潤、氣味清香、果肉飽滿的可食用。他還發現通體翠綠的清心草嚼服能緩解輕微毒素,這是他誤食毒果後僥幸發現的救命草藥。
爲儲存食物,凌雲在修繕後的房屋挖了地窖,將妖獸肉醃制存放,能保存數月;野果挑選成熟適中的曬成果幹,冬天食物匱乏時應急。修繕宗門的工作從未停止,最初僅有玄月殿能住人,其他房屋多已坍塌。無工具,便用妖獸骨骼打磨鑿子、錘子,以堅硬木材爲撬棍,清理坍塌牆體,搬運磚石。山林瘴氣彌漫時,吸入會頭暈胸悶,他便提前采摘解毒草藥隨身攜帶,不適時嚼服幾片。
搭建房屋需大量木材,他每日修煉結束後進山砍伐,無斧頭便用骨刀慢砍,一棵樹往往耗費大半天,再費力拖回宗門。屋頂用樹枝編框架,鋪厚茅草,抹上泥土草灰,雖簡陋卻能遮風擋雨。三年下來,他修繕好三間房屋,分別用於居住、存放物資和修煉,宗門雜草清理幹淨,總算有了幾分人氣。
修煉依舊磕磕絆絆,《玄月基礎訣》的殘缺之處,他靠日復一日嚐試摸索出大致靈氣運行路線,可隱患仍在,靈氣時常卡頓,進展緩慢。他試過在宗門各處尋找靈氣濃鬱之地,最終發現玄月殿供桌下方靈氣稍盛,便常年在此打坐。這三年僅突破一次小境界至煉氣初期中期,距離煉氣中期仍遙遠,每次打坐靈氣緩慢遊走難以積累,焦慮感悄然滋生,無數次呼喚系統無果後,也漸漸不抱希望,只盼先提升修爲活下去。
心境在孤獨中沉澱,最初想離開卻不敢的糾結淡去,他清楚知曉,以如今修爲離開青蒼山脈只會更危險。外面世界等級森嚴,低階修士如螻蟻,無背景實力難以立足,與其茫然闖蕩,不如守着玄月宗安心修煉。
對水藍星的思念從未斷絕,只是不再撕心裂肺。閒暇時,他會在地上畫水藍星標志、父母模樣,對着星空訴說思念,那些記憶成了心底慰藉,支撐他堅持下去。他漸漸接受穿越事實與玄月宗宗主身份,哪怕宗門破敗,只有他一人,也是此世唯一歸宿。
這年夏天暴雨連綿半月,沖垮宗門西側院牆,剛修繕的房屋也漏雨。凌雲冒雨修補,渾身溼透,冰冷雨水混雜着汗水泥水,扛着沉重磚石填補院牆缺口,屋頂鋪了一層又一層茅草,直至雨水不再滲入。暴雨過後瘴氣更濃,低階妖獸受驚逃竄,偶爾沖到宗門附近,他日夜警惕,數次深夜被妖獸嘶吼驚醒,握刀守在宗門門口直至天亮。
也是這場暴雨後,他發現後山山壁長着幾株淡紫色凝氣草,查閱功法注解得知是煉氣期修士可用的輔助靈草,雖品級低,卻能提升靈氣吸收速度。他小心翼翼采摘曬幹研磨成粉,修煉時沖服,效果雖遠不及煉氣丹,卻聊勝於無,也讓他多了些尋找靈草的念頭,只是不敢深入山林,僅在外圍摸索。
這年秋天,凌雲首次前往青風鎮交易。他背着積攢的幾張妖獸皮毛和幾顆赤眼鼠內丹,循着孫老漢告知的路線前行,幾十裏路程走了大半日才抵達。青風鎮不大,街道兩旁布滿商鋪攤位,人來人往,多是低階修士和凡人,喧囂熱鬧,與清冷的玄月宗截然不同。
他徑直走向街角的雜貨鋪,掌櫃是個中年漢子,身着粗布長衫,眼神精明,見凌雲背着包裹進來,起身笑道:“這位道長,想買點什麼,還是想賣點東西?”
凌雲將包裹放在櫃台上,拿出皮毛和內丹:“掌櫃的,看看這些能換多少靈石或物資。”
掌櫃拿起皮毛和內丹仔細打量,眉頭微皺:“都是低階妖獸的東西,不值什麼錢。這樣吧,給你十五塊低階靈石,或者換些鐵器布料,你看如何?”
凌雲剛入此世不久,不懂物價,只覺十五塊靈石太少,卻不知如何反駁,臉色有些難看。掌櫃見他沉默,語氣帶着幾分不耐:“也就這價了,你要是不願意,就去別家問問,未必有人肯收。”
凌雲握緊拳頭,忍着怒氣,他知曉自己孤身一人,在這陌生小鎮無依無靠,爭執下去也討不到好處,只能點頭:“換靈石吧。”
拿到十五塊低階靈石,他心裏滿是憋屈,轉身離開雜貨鋪,又走進旁邊的藥鋪。藥鋪老板是個白發老者,身着灰色短褂,正低頭整理草藥,見他進來,抬眼問道:“道長需要什麼草藥?”
“我有些清心草和止血草,想換些療傷丹藥。”凌雲拿出晾曬好的草藥。
老者接過草藥查看,點頭道:“草藥品相不錯,給你兩顆劣質療傷丹,如何?”
凌雲知曉劣質療傷丹效果有限,卻也別無選擇,應下交換。離開藥鋪後,他在鎮上簡單逛了逛,買了些粗布和一把鐵斧,便匆匆返回宗門。首次交易吃虧,讓他真切體會到人情冷暖,也明白實力低微便只能任人欺壓,唯有變強才能掌握主動權。
往後幾月,凌雲時常前往青風鎮交易,漸漸與藥鋪李老板和雜貨鋪王掌櫃熟悉起來。李老板性情溫和,偶爾會教他些辨藥技巧,告知他外界靈草分布;王掌櫃雖精明刻薄,卻也會透露些外界物價變化,凌雲也漸漸摸清了交易規則,不再輕易吃虧。
這年冬天,孫老漢特意進山找到凌雲,送給他一袋糧食:“道長孤身一人守着宗門,冬天食物難尋,這點糧食你拿着應急。”
凌雲心頭一暖,拿出兩顆療傷丹遞給孫老漢:“老人家,多謝你,這點丹藥你拿着,進山采藥受傷能用上。”
孫老漢推辭不過,收下丹藥道謝離開。看着孫老漢的背影,凌雲心裏滿是感慨,這三年孤守,雖多是孤獨,卻也有這般溫情時刻,讓他在冰冷的修仙界感受到一絲暖意。三年磨礪,他已能在這方天地站穩腳跟,哪怕依舊卑微渺小,卻也在穩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