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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什麼?我吃過的鹽比你吃的米還多,聽我的沒錯。”
從那以後,她總在我面前說曉晴的壞話。
終於有一次,我和曉晴因爲一點小事鬧別扭。
媽媽知道後,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看吧,我說什麼來着?這種朋友不值得交。”
我們最終還是疏遠了。
很多年後同學會上再見曉晴,她已經是一家公司的高管。
提起往事,她苦笑着搖頭。
“其實我一直想聯系你,但你媽媽當年私下找過我,說你們家條件不好,讓我別總來找你,免得你自卑。”
我整個人如遭雷擊。
那天回家,我第一次對媽媽發了火。
“你爲什麼總要毀掉我的一切?”
媽媽正在醃鹹菜,雙手沾滿了鹽粒。
聽見我充滿怒氣的聲音,她的手頓了頓。
半晌,她抬起頭看我,眼圈有些泛紅,但語氣依然強硬。
“因爲我不能讓任何人傷害你,你爸走了,我得保護你。”
“你這根本不是保護!是控制!是傷害!”
她揚起手,我以爲她要打我,她卻最終只是頹然放下。
“你長大了,翅膀硬了,不需要我了是吧?”
我看着她鬢角的白發,突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我們之間的戰爭,從來就沒有贏家。
高考填志願那天,是我人生中離自由最近的一次。
我偷偷報了北京的大學,離家兩千公裏。
我想,終於可以呼吸沒有媽媽控制的空氣了。
可就在交表的前一晚,媽媽在我房間發現了打印出來的志願草稿。
那是我第一次見她哭得那麼凶。
不是默默流淚,而是嚎啕大哭,像是要把心肝脾肺都哭出來一樣。
“你要離開我?像你爸一樣拋棄我?”
“你的心怎麼也這麼狠?”
“媽,我只是去上學......”
她根本不聽,倔強的反問。
“北京那麼遠,人生地不熟,你被人欺負了怎麼辦?生病了怎麼辦?”
她又急忙站起身上前緊緊抓着我的手,指甲都快要掐進了我的肉裏。
“你是不是嫌我煩了?是不是覺得我這個媽給你丟人了?”
“媽,你別這樣,我沒有......”
“那就在本地上大學。”
她斬釘截鐵,“我打聽過了,師範學院很好,離家近,以後畢業了當老師,很穩定。”
我們僵持了整整一夜。
凌晨四點,她紅腫着眼睛說。
“曉燕,媽這輩子就你一個指望了。”
“你要是走了,媽活着也沒什麼意思了。”
天亮了,我去學校改了志願。
收到本地師範學院錄取通知書那天,媽媽高興地做了一桌子菜,還破天荒地買了一小瓶紅酒。
“以後每周末都能回家,媽給你做好吃的。”
我看着她滿足的笑容,並沒有覺得安慰,而是突然覺得無比的疲憊。
大學四年,我確實每周末都回家。
室友們相約去旅行時,我在家幫媽媽做家務。
同學們參加社團活動時,我在聽媽媽講廠裏的瑣事。
大二那年,有個男生追我。
他很普通,但笑起來很溫暖。
我猶豫了很久,還是告訴了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