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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關了機,在療養院陪我媽吃了一頓午飯。
我媽老年癡呆,認不出人,
但看到我還是很開心,一直拉着我的手傻笑。
上一世,因爲忙着醫院的事,我連她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下午兩點,我打開手機。
鋪天蓋地的消息炸了。
#陸氏醫院手術事故#
#天才女醫當場暈厥#
#老英雄命懸一線#
熱搜爆了。
我點開幾個視頻。
有病人家屬在手術室門口哭嚎的,
有記者圍堵醫院大門的,還有陸成澤一臉頹廢地對着鏡頭鞠躬道歉的。
並沒有林聽晚的身影。
看來是被陸成澤保護起來了。
我刷着評論,冷笑。
“什麼狗屁天才!手術做一半跑了?”
“聽說還要鋪黃綢緞?這是治病還是登基啊?”
“這種醫院趁早關門吧!把人命當兒戲!”
正看着,門鈴響了。
我通過可視電話看了一眼,是陸成澤。
他居然找到了這裏。
頭發亂糟糟的,白大褂上全是血點子,看着狼狽不堪。
“蘇婉!開門!”
他在外面砸門,
“我知道你在裏面!你媽住這也得花錢,你不工作哪來的錢?
趕緊跟我回去,只要你把這事平了,我可以不計較你今天的任性!”
我打開門,隔着防盜鏈看着他。
“平事?病人死了?”
陸成澤臉色一僵,眼神閃躲。
“沒......沒死,還在重症監護室吊着一口氣。
只要你出手,肯定能救回來!”
他抓着門框,手指發白,
“蘇婉,咱們夫妻一場,你不能見死不救。
只要你肯出面說是你身體不舒服,讓徒弟頂替,這事就能圓過去!”
我聽笑了。“讓我背鍋?”
“這怎麼叫背鍋呢?你是主任醫師,本來就該你負責!
聽晚她還小,不懂事,你跟她計較什麼?”
陸成澤急了,
“只要你承認是你指導失誤,我在媒體那邊運作一下,
這事過幾天就沒人提了。
聽晚是天才,她的手是用來創造奇跡的,不能沾上這種污點!”
“那我的手呢?”
我看着自己的雙手,修長,穩定。
這是一雙救過無數人的手。
上一世,這雙手被他死死按住,注射 了藥物,變得鬆軟無力。
“你的手......你不是還有我嗎?”
陸成澤軟下語氣,
“婉婉,只要這關過了,以後醫院賺的錢都歸你管,
你想買什麼包都行。聽晚她就是個孩子,
有些怪癖也是因爲太投入醫學了,你要理解。”
“理解?”我解開防盜鏈。
陸成澤面露喜色,剛要推門進來。
我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他臉上。“啪!”
這一巴掌我用了全力,打得手掌發麻。
陸成澤被打懵了,捂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你......你打我?”
“這一巴掌,是替那個躺在ICU裏的病人打的。”
我反手又是一巴掌。
“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
陸成澤眼睛紅了,想要還手。
我後退一步,拿出手機晃了晃。
“剛才我們的對話我都錄音了。
你要是敢動我一下,我就把錄音發給媒體。
讓大家都聽聽,陸大院長是怎麼爲了那個太後娘娘,逼自己老婆背黑鍋的。”
陸成澤僵住了。
他死死盯着我,像是從來沒認識過我一樣。
“蘇婉,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人總是會變的。”
我冷冷看着他,“尤其是死過一次的人。”
“什麼死過一次?你在說什麼胡話?”
陸成澤當然聽不懂。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是林聽晚專屬的鈴聲。
他手忙腳亂地接起來,語氣瞬間變得溫柔得讓人作嘔。
“喂,聽晚,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電話那頭傳來林聽晚尖銳的哭聲,連我都聽得見。
“師父!那幫賤民要把我的養心殿拆了!
嗚嗚嗚......還有那個食堂的大媽,
居然敢給哀家吃剩飯!我要誅她九族!”
陸成澤一臉心疼,抬頭瞪了我一眼,捂着話筒哄道:
“別哭別哭,師父馬上回去。
誰敢動你的東西,師父開了他!想吃什麼?師父給你帶......”
我看着這荒誕的一幕,只覺得好笑。
這就是他口中的天才?鳳命?
不過是個被慣壞了的精神病。
陸成澤掛了電話,惡狠狠地指着我:
“蘇婉,你給我等着!等我安頓好聽晚,
再來跟你算賬!今天你不回也得回!”
說完,他轉身就跑。
看着他的背影,我關上門。
回?
我當然會回。
只不過,是回去送你們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