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喬言心緩緩睜開眼,鼻尖充滿消毒水的味道。
護士正在給她換吊瓶,見她醒了鬆了口氣,“您總算醒了,失血過多加上傷口感染,能活下來真是奇跡。”
她張了張嘴,想要問是誰給她做的手術,卻發現自己的嗓子發不出一點聲音。
護士連忙制止,“你的聲帶被割傷了,需要靜養,千萬不要說話,你想問手術的事情對吧。”
“是林醫生實在看不下去了,緊急騰出來一個病房當作手術室給您做的手術。”護士壓低聲音,眼神往VIP病房瞟了瞟,“傅總施壓要求優先救治另一位病人,但您當時已經休克了......”
喬言心閉上眼,麻藥退去後痛感再度襲來,可這卻比不上她心裏的那股鈍痛。
還好,她很快就會離開。
既然他這麼喜歡溫夕,那她就成全他們。
陽光透過百葉窗,在被單上投下斑駁的陰影。
病房門被突然推開,溫夕帶着一束百合花,而傅子琅就緊跟在她身後,如同一個沉默的守護者。
“言心,真的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和子琅假扮夫妻來救我。”溫夕聲音輕柔,將手中的花束放置在床頭,“我和孩子可能就......”
喬言心靜靜地看着他們,喉嚨像是被火灼燒過,發不出一點聲響。
傅子琅站在一旁,目光冷淡地掃過她蒼白的臉,眉頭微蹙。
“怎麼,連句話都不願意說?”他嗓音低沉,帶着一絲怒意,“雖然你是救了人,但現在這副冷臉是做給誰看?”
喬言心指尖微微蜷縮,眼眶泛紅,卻死死咬住下唇,不想讓眼淚掉下來。
傅子琅見她仍不開口,眼底的冷意更甚,伸手將溫習輕輕往門外帶。
“你先去休息,剛安好胎,別累着自己和孩子。”他語氣溫柔,和方才判若兩人。
等溫習離開,病房門關上的瞬間,他的表情徹底冷了下來。
“喬言心,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刻薄又計較?”他逼近病床,壓低了聲線,“夕夕真心來道謝,你卻連基本的禮貌都沒有?”
禮貌?
他不顧她的意願,將她推給林柔差點害死她,連一句道歉都沒有。
現在卻因爲她沒有回溫夕的話而質問她。
傅子琅見她還是不肯說話,他冷笑一聲,正要繼續說話時,一旁的護士看不下去了。
“傅總!喬小姐傷到了聲帶,現在根本不能說話!”
空氣驟然凝固。
傅子琅身形一僵,眼底閃過一絲錯愕,隨即皺眉看向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她。
她別過臉,一滴淚無聲地滑落,砸在雪白的被單上,洇開一片水痕。
他沉默了幾秒,聲音軟了了下來:“……我不知道。”
他愣了兩秒,隨後又恢復成那副冷淡的模樣,仿佛剛才的失態從未發生過,“等你傷好了,我會補償你。”
他語氣平靜,像是在談一筆交易,“我欠你一個人情,你想好後告訴我,只要我能做到。”
說完,他轉身離開,沒有再看她一眼。
出院那天,傅子琅破天荒來醫院幫她辦理出院手續。
喬言心沒有拒絕,剛走到車前準備打開副駕駛的車門時,卻發現座位上早已坐着溫夕。
她僵硬地收回開車門的手,打開了後座的車門,一路無話。
到了餐廳後,她看着傅子琅熟練地爲溫夕拉開椅子,扶着她坐下後又開始點餐,“清蒸鱸魚、紅燒小排、番茄燉牛腩......”
溫夕莞爾一笑,輕拍了下他的肩膀,“你點的全是我愛吃的菜,也點幾道言心愛吃的菜啊。”
傅子琅愣住了,他大腦思索了一下,發現根本不記得喬言心喜歡吃什麼。
他們的飯桌上,永遠都是他愛吃的那些菜。
他將菜單遞給她,她接過隨意點了幾道菜。
用餐過半,溫夕去了洗手間,傅子琅終於開口:“剛才的事,你別多想。”
喬言心點了點,又往嘴裏塞了一口菜,她沒有抬頭看他。
他的胸口莫名發悶,明明她什麼都沒說,卻讓他有種被看透的煩躁。
溫夕回來後開始和她閒聊,盯着她空蕩蕩的無名指發問,“言心你怎麼把戒指取下來了?該不會是......老公對你不好吧?”
整個包廂驟然安靜,連服務生倒茶的水聲都凝固在半空。
喬言心抬起頭,看清了溫夕眼中的挑釁,“有些戒指戴久了才發現根本不合適,倒是溫小姐肚子這麼大了,也不見孩子的爸爸來看你一眼?”
傅子琅面露不悅的看了一眼她,“喬言心!”
溫夕笑容一滯,隨即淡然一笑,“沒關系,這也不是什麼秘密,我和孩子的爸爸已經開分了。”
他立刻接話,“我可以當孩子的爸爸。”
溫夕卻沒有接話,於是他又添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幹爸爸。”
她才撲哧一笑,又轉頭看向喬言心,“言心,你覺得子琅會是個好爸爸嗎?”
喬言心放下手中的餐具,平靜地說:“如果是你的孩子的話,他應該會是個好爸爸。”
“祝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