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江知淮當着林念的面操作轉賬。
很快，她的手機響了一聲，是銀行到賬的短信提醒。
看着那串數字，林念的心裏沒有半分喜悅，只有無盡的冰冷和嘲諷。
五年的感情，還不如兩百萬來得實在。
她不缺錢，但她也不能當冤大頭。
“現在你滿意了？”江知淮收起手機，語氣生硬。
“嗯，還行吧。”林念點了點頭。
江知淮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火氣，又提出了一個條件：“月月那邊需要靜養，齊齊沒人照顧，你出院以後，把他帶回家裏，你來照顧。”
他以爲林念會拒絕，會繼續鬧，沒想到林念一口就答應了。
“好啊。”她笑得溫婉又順從，“當然可以。”
太好了。
正愁怎麼拿到江月淮的頭發呢，現在DNA樣本自己送上門來了。
沈茜來接林念出院的時候，看到她身邊跟着個小尾巴，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念念，你瘋啦？你還真把這小兔崽子領回來了？你這手還沒好利索呢！”沈茜把林念拉到一邊，壓低聲音，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林念沖她使了個眼色，聲音同樣很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需要他的頭發。”
沈茜秒懂，但還是不放心：“那你自己小心點，這小鬼頭看着就不是個省油的燈。”
“放心，我有分寸。”
回到那個曾經被她稱之爲家的別墅，林念只覺得陌生又壓抑。
這裏的一草一木，一件件家具，都曾是她和江知淮恩愛的見證，如今看來，卻像一個個無聲的嘲諷。
齊齊一進門，就跟脫了繮的野馬一樣，把腳上的鞋子一甩，在客廳裏橫沖直撞。
“我的長頸鹿呢！我的樂高呢！阿姨呢？怎麼沒看見阿姨？”他口中的阿姨，是江知淮之前請的鍾點工，專門負責打掃衛生和做飯，後來江知淮說喜歡二人世界，就把人辭退了。
林念由着他鬧，她一只手打着石膏，另一只手慢條斯理地換上拖鞋，然後走到沙發邊坐下冷眼看着。
齊齊見沒人理他，更來勁了，跑到林念面前，頤指氣使地命令道：“喂！你！快去給我拿果汁！我要喝橙汁！”
林念抬眼皮看了他一眼，沒動。
她指了指二樓書房的方向，語氣平淡，卻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引誘：“果汁沒有，不過，你舅舅的書房裏好像有很多比樂高還好玩的東西，他桌上那個亮晶晶的玻璃球，特別漂亮。”
齊齊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了。
小孩子的好奇心和破壞欲總是成正比的，尤其是在被允許的情況下。
“真的嗎？”他眼睛一亮，蹬蹬蹬就朝樓上跑去。
“小心點，別摔了。”林念在他身後溫柔地叮囑了一句，嘴角卻勾起一抹冷笑。
很快，樓上的書房裏就傳來了“噼裏啪啦”的聲響，伴隨着紙張被撕碎的聲音。
林念一點也不着急，她慢悠悠地起身，先是回了主臥室。
臥室裏還保持着她離開時的樣子，江知淮的東西擺放得整整齊齊。
她走到梳妝台前，拿起一把男士專用的牛角梳，梳齒間果然纏着幾根頭發。
她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夾起兩根帶着清晰毛囊的，放進早就準備好的透明密封袋裏，貼上寫着江知淮的標籤。
做完這一切，她才不緊不慢地走向書房。
書房門口，已經是一片狼藉。
江知淮珍藏的幾本原版書被扔在地上，封面都踩髒了。
他用來籤重要文件的派克鋼筆，筆尖被掰斷，墨水甩得到處都是。
而罪魁禍首齊齊，正站在書桌上，手裏拿着那個價值不菲的水晶鎮紙，使勁地往地上砸，嘴裏還念念有詞：“壞蛋！砸死你！”
他大概是玩得太投入，又或者是砸東西太用力，自己跟自己生起了氣，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
林念的眼睛亮了。
她快步走過去，在齊齊再次舉起鎮紙之前，一把將他抱了下來。
“哎呀，齊齊，這個不能砸，砸壞了舅舅會生氣的。”她的語氣似乎真的充滿了關切和焦急。
齊齊被她嚇了一跳，手裏的鎮紙“哐當”一聲掉在地毯上。
林念一邊安撫着受驚的齊齊，一邊狀似無意地在地上掃視。
很快，她就在深色的地毯上，發現了幾根細軟的兒童毛發。
她蹲下身，假裝去撿那個水晶鎮紙，趁機用手指捻起那幾根頭發，不着痕痕地收進了掌心。
“好了好了，我們不玩這個了，舅媽帶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她連哄帶騙地把齊齊弄出了書房，回到客廳，趁他不注意，將那幾根頭發也放進了另一個密封袋，貼上齊齊的標籤。
大功告成。
她剛把兩個密封袋藏好，手機就響了。
是江知淮。
電話一接通，就是他不耐煩的質問：“湯呢？都幾點了，月月餓得胃都疼了！”
“着什麼急啊？”林念的聲音懶洋洋的，帶着一絲嘲諷，“催什麼催，催命呢？馬上就到了。”
她掛了電話，拿起手機，熟練地點開外賣軟件。
她找到一家評價最高的五星級酒店，點了一份招牌的鬆茸花膠雞湯，價格貴得離譜。
反正花的是江知淮的錢，不心疼。
半小時後，外賣小哥準時送達。
林念將滾燙的湯倒進那個江知淮特意買給她的，號稱能保溫十二小時的昂貴保溫壺裏，然後叫了個同城閃送，地址寫的是市一院VIP病房。
沒過多久，江知淮的電話又追了過來，聲音裏明顯壓着怒火：“林念！你什麼意思？爲什麼讓一個送外賣的過來？你自己人呢？”
“我？”林念的聲音聽起來特別無辜，甚至還帶着點委屈，“知淮，我倒是想親自去啊，可我走不開啊，我要照顧齊齊，你忘了嗎？”
她嘆了口氣，語氣要多幽怨有多幽怨：“再說了，當初不是你說，不喜歡家裏有外人，喜歡我們倆的二人世界才把阿姨辭退的嗎？現在家裏就我一個人，還要拖着一只受傷的手照顧一個精力旺盛的孩子，我實在是分身乏術啊。”
她頓了頓，拋出誘餌：“要不......你再請幾個人回來吧？一個保姆，一個廚師，再來個專門打掃衛生的，這樣我也能輕鬆點，也能更好地照顧月月和齊齊了。”
